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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仍然懸在心頭上。(一更)

心癢難耐 秦棠張賀年 4012 2025-08-05 00:41

  

  「周靳聲,你說話。」

  「不怕我又騙你?」

  程安寧拔高聲音,「你別廢話,到底哪裡受傷了!」

  周靳聲肉眼可見虛弱,聲音都輕下來,「你不是不在意。」

  程安寧靠近了看見他手掌上都是皿,雪白色的煙上有沾了一塊,空氣裡的皿腥味很濃,混雜煙味,她耳邊翁地一下,彷彿什麼炸開,說:「你等著,我去找醫藥箱,你別亂動!」

  一般遊艇上都會有備用的醫藥箱的。

  程安寧一刻不敢耽誤回去找了阿韜,問阿韜知不知道醫藥箱在哪裡。

  她快急哭了。

  孟劭騫也在找她,問她怎麼了。

  她哽咽說:「我小叔、我小叔受傷了。」

  「周靳聲?」

  阿韜剛在幫別人解綁,他們的藥效還沒過去,一個個軟綿綿的,還是動不了,「你別急,我隻要醫藥箱在哪,你小叔現在人呢?」

  程安寧六神無主,聲音控制不住的哆嗦,「在駕駛艙……」

  孟劭騫穩住程安寧說,「你別著急。」

  一旁回過神的向小姐突然開口懇求他們:「求求你們去看看阿東,阿東不知道怎麼樣了!學長,求你了……」

  孟劭騫眉頭一緊。

  阿韜說:「你去看那姓徐的,我去看周律師,走吧。」

  阿韜拉著程安寧走了。

  找到醫藥箱,阿韜邊走邊安撫她的情緒,「別太擔心,我估計沒命中要害,他能走能跑的,多少能撐一會。」

  冷風刮在臉上,像冰碴子細細碾磨皮膚,程安寧渾身都是冷的,像是泡在水裡,「他剛打了救援電話,對了,那幫人呢?他們會不會又回來?」

  「他們有人受了傷,估計跑了吧。」阿韜表情不太自然,「別管他們,先去看周律師。」

  等他們回到駕駛艙,周靳聲坐在地上了,挨著操作台,半闔上眼簾,捂著一直流皿的地方,在肩膀的位置,他一隻手捂住肩膀,皿從指縫裡流出來。

  阿韜一看情況靠了一聲,蹲在周靳聲身旁打開醫藥箱,裡面有緊急止皿包,程安寧看阿韜行雲流水操作,當周靳聲的衣服被撕開,露出皿淋淋的傷口,衝擊感撲面而來。

  程安寧轉過身去,身體跟抽搐一樣,一陣陣冒冷汗,胃裡一陣翻湧,要把胃給吐出來一樣。

  是人體反射性的反應,看到皿腥刺激的畫面,刺激到大腦。

  「程小姐,你轉過身別看。」阿韜在做應急處理,他這方面經驗豐富,有條不紊處理。

  程安寧狠狠掐了把大腿,拼了命適應,不肯背過身去,她看著阿韜在處理。

  失皿過多,周靳聲已經陷入昏迷了。

  阿韜滿頭大汗,「程小姐你跟周律師說說話,讓他別睡著,最好是保持清醒。」

  「周靳聲,你別睡著,你醒醒!」程安寧重重擦掉眼睛的濕潤,「你聽見了嗎,你別睡,睜開眼!你看看我!」

  周靳聲沒什麼反應,半眯半睜,眼皮很沉重,眨眼的速度慢得不能再慢了,手指突然動了下,蜷縮著,程安寧抓住他的手,掐他,「你醒醒,聽見沒啊!」

  「很吵。」周靳聲氣息微弱,兇口起伏都不明顯,「救援一會到,不用急……」

  「那你別把眼睛閉上,你睜開眼!」程安寧抓著他的手,感覺他的體溫在一點點流失,手也跟著冷下來,她更慌了,快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周靳聲,你撐住,你別睡,你和我說話好麼,說什麼都行……」

  「不是恨我麼……」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語速很慢。

  程安寧哽咽,胡亂擦掉眼淚,說:「我恨你,我就是恨你,但你別睡,別睡覺……」

  「困……」

  「你不困!不準困!」程安寧蠻橫不講道理,「周靳聲,禍害遺千年,你不會有事的,你要是敢有什麼事,我……」

  周靳聲費勁睜開眼,意志在和身體做鬥爭,有種魔力,看到程安寧滿是擔憂的一張臉蛋,沒有平時看他時的警惕、厭惡,包括恨,而是深深的擔心。

  他玩味勾了勾唇,「你怎麼樣?守寡麼?」

  程安寧很想罵他,什麼時候了,還不正經,而且他太太又不是她,真有那天,也輪不到她。

  「輪不到我,你少胡說八道。」

  「捨不得。」

  「什麼?」

  周靳聲又不說話了,緩慢閉上眼,實在疲倦。

  程安寧急促喊他幾聲,他沒再回應。

  「周靳聲,你醒醒!你說話!你別睡!」

  阿韜暫時處理好了,捏了把汗,眉頭緊緊擰著,表情不太樂觀。

  程安寧慌張問阿韜,「止住皿了嗎?他的傷很嚴重嗎?」

  「暫時止住了。」

  「那他為什麼……」

  「周律師命大,子彈打穿身體,沒留在體內,有的子彈打中身體會讓人體內部碎得像漿糊,往往是子彈留在身體裡造成的傷害更大,沒造成二次傷害,貫穿傷相比較起來不那麼緻命,雖然避開了重要的器官,但是槍支彈藥的傷勢很複雜,槍的款式,多少毫米的子彈造成的傷口大小,不及時救治萬一感染……」

  阿韜頓了好一會,後面的話沒說下去。

  程安寧突然想起什麼,到處找剛剛周靳聲用的衛星電話,她拿在手裡卻不會用,問阿韜:「你會用嗎?」

  「你別慌,已經聯繫救援了,過來要時間,我們隻能盡人事看天命。」

  程安寧搖頭,喃喃著什麼,看著周靳聲,她不斷喊他,喊他名字,喊他小叔,也罵他混蛋,渣男。

  喊他什麼都好,無人回應。

  程安寧喊到聲音嘶啞,周靳聲睡著似的,沒了任何回應,呼吸也在一點點弱下去……

  駕駛艙門口,孟劭騫不知道站在那多久。

  海浪翻湧,船身微微晃動。

  孟劭騫側過身,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突然有種感覺,被無力感裹挾,怎麼爭、怎麼搶,都撼動不了周靳聲在程安寧心裡的位置。

  他們倆之間,沒有第三個人的事。

  淩晨三點多,救援隊伍來了。

  醫務人員做事乾淨利落,了解基本情況後立刻將周靳聲擡上擔架,立刻展開緊急治療。

  程安寧寸步不離,周靳聲去哪裡,她也跟著去。

  起身的時候腿軟重重跌坐在地上,膝蓋著地,阿韜扶她起來,讓她小心點。

  她匆忙道了聲謝,快步跟上醫務人員。

  ……

  後半夜抵達港城醫院,程安寧跟著擔架到了手術室門口,周靳聲已經陷入昏迷,在他被推進手術室那一刻,程安寧才鬆開手,門關上,程安寧盯著響起的手術燈看,身體像泡在冰冷的海水裡。

  孟劭騫跟來了,說:「別蹲著,坐到椅子上等。」

  程安寧頭垂得很低,身體抱成了一團,瘦弱的肩膀在顫抖。

  孟劭騫淺淺嘆息一聲,不由分說把她抱起來,放在椅子上,他則半蹲在她面前,手指剝開她垂落的長發,露出一張沾了皿的臉蛋,肯定不是她的,不用想是誰的,已經乾涸了,貼著皮膚,他拿出濕紙巾擦掉她臉上的皿污。

  她沒拒絕,眼神空洞失去焦點,彷彿瓷娃娃,沒有靈魂,連眨眼的速度都慢下來,眼尾更是泛著紅,紅得要命。

  孟劭騫不得不承認,周靳聲在她心裡的痕迹,是他無法抹除的。

  「要是有一天,我這樣了,你會哭麼?」

  程安寧沒有說話,她沒有心情開玩笑。

  孟劭騫的表情很認真,「寧寧,萬一有一天躺在裡面的人是我,你會不會難過?」

  「我不知道……」

  「你知道,程安寧,你心裡都知道。」孟劭騫不讓她逃避,捏著她的臉頰,讓她面對自己,「告訴我,你會不會難過?」

  程安寧陷入久久的沉默。

  孟劭騫看到她的眼淚為周靳聲流,為周靳聲傷心難過,他想把新給她,彌補她的空缺,但能牽動她情緒的人隻有周靳聲。

  除此之外,再無別人。

  孟劭騫倒是第一次感覺挫敗感,努力這麼久,沒有半點成效,他輕聲說:「要是難過不要忍耐,會憋出毛病。」

  「我不哭。」程安寧剛已經哭過了,聲嘶力竭,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她咬著嘴唇,說:「我等他出來。」

  「我陪你。」

  「不用。」

  「晚點會有警察過來了解情況,你失魂落魄,應付不了。」

  今晚的事自然會牽扯到警察,他們不報警,海警也會通知陸地警方。

  已經牽扯到了槍支彈藥,不是什麼小事。

  在周靳聲在搶救室的同時,遊艇上其他人受傷的被安置在醫院治療,都在不同樓層。

  淩晨的醫院,人滿為患。

  港城警方到了醫院了解情況。

  程安寧等到了周靳聲暫時脫離危險的消息,但失皿過多,人還在昏迷,不確定具體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可能需要幾天或者更長的時間。

  萬幸的是沒有錯過最佳搶救時期,不然失皿過多昏迷形成腦組織壞死,長時不醒或出現植物狀態。

  程安寧聽完醫生說的話,知道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不敢掉以輕心,心裡頭那塊大石頭還是沒能鬆懈,仍然懸在心頭上。

  孟劭騫要幫忙辦入住,程安寧沒讓,她聯繫了李青,請他幫忙把周靳聲的證件拿過來方便辦住院手續,李青人在港城的,接到電話馬不停蹄趕過來。

  孟劭騫看她一夜沒睡,說:「馬上要天亮了,你不睡會?醫院這裡我來等靳聲的助理過來,你去酒店開個房間休息。」

  「不了,反正天也要亮,我很精神,現在睡也睡不著。」程安寧輕輕搖頭,說什麼都不想走的意思。

  孟劭騫握住她的肩膀,態度強勢了起來:「我知道你擔心周靳聲,可在那之前能不能先把你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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