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寧不怎麼加入聽他們的話題,秦棠怕程安寧無聊,時不時和她說話,往她碗裡夾菜。
方維注意到禮禮乖乖坐在兒童餐椅吃飯,逗他道:「張堰禮,你抓周抓到飛機是吧,好好努力,長大後開戰鬥機,你方維伯伯送你一套房。」
卓岸拍拍方維的肩膀,「方維哥哥,我兒子呢?我兒子有房嗎?」
「你戀愛都不談,你跟誰生,你自己生啊,你用屁眼生啊。」方維一臉嫌棄,跟張賀年說:「好好教你兒子,怎麼著都得長到185,太高也不行,對了,還有視力,保護好視力。」
卓岸說:「現在小孩不近視難啊,幾歲就捧著手機平闆玩遊戲。」
「所以說啊,別讓張堰禮過早接觸電子產品,要近視等選拔上了飛行員再近視。」
張賀年心裡有數,不往飛行員培養,也不能讓張堰禮從小戴眼鏡。
秦棠不是『慈母』,不會無底線慣孩子,他們倆教育理念是一緻的,尤其是男孩子,張賀年對男生要求更嚴格。
「我家有個長輩,空軍飛行員,退役後去飛民航客機,他老花眼,有段時間老帶新,當副駕,機長是新升上來的。」方維繪聲繪色模仿,「他每次要翻什麼檢查表啊先找老花鏡戴上,手指沾沾口水,翻那一摞的飛機快速檢查表……」
程安寧在喝可樂,差點噴出來,好險噴到卓岸身上。
卓岸手裡拿著筷子,蹭地一下連滾帶爬躲開,嚇得『花容失色』,「程安寧你幹什麼,你往哪噴不行,朝我噴,好歹毒啊。」
秦棠拿來紙巾給程安寧,程安寧被嗆到,咳嗽個不停,秦棠拍著程安寧的肩膀,「卓岸你別逗她了,嗆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程安寧擺擺手,起身去了洗手間。
秦棠跟去洗手間看程安寧。
張賀年問卓岸:「你們公司辦的怎麼樣?」
「還行,寧寧一個牛馬頂三個牛馬,我撿到寶了。」卓岸的嘴臉隱隱有資本家的雛形,嘴角快咧到耳朵,「被社會捶打過的牛馬就是不一樣,皮糙肉厚。」
張賀年說:「你要點臉。」
「咱不是開玩笑嗎,給寧寧找點事做,我看她稍微消停就要胡思亂想,隻要夠忙,哪裡有什麼時間悲春傷秋,放心啦,我辦公室配備了一台AED,棠棠教過我怎麼用。」
秦棠提醒他:「雖然話說得沒錯,但你別太過分,什麼都讓寧寧做。」
「你們真把我當資本家了?我開玩笑的,我哪能不知道,等寧寧幫我賺到一艘遊艇的錢,我一定在遊艇上標註寧寧的名字,她是最大的功臣。」
「然後你當皇帝了,首先拿開國功臣開刀。」方維順著話茬開玩笑。
「污衊,造謠,你虛空索敵!」
方維不跟他開玩笑了,收斂神色,說:「話說回來,不是聽說程安寧和周靳聲又那什麼了,周靳聲好像不在承源了,我聽承源的律師說他在樺市開了一家律所,律所名字還叫寧聲律師事務所。」
卓岸瞪大眼,「不會是我想的那兩個字吧?」
方維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問他們倆的事?」
「真的假的?」卓岸掏出手機上網輸入律所名字,真的找到位置在樺市的『寧聲律師事務所』。
方維說:「找到了吧,是真的。」
「還真是寧寧的『寧』,幾個意思,他不是不要寧寧了?」
卓岸悠悠嘆氣,眼珠子一轉,看了張賀年一眼。
張賀年不搭腔,側頭溫聲問禮禮還想吃什麼,禮禮含糊不清說肉,想吃肉,他的圍兜上都是醬汁,張賀年夾了幾塊肉放到他碗裡。
「什麼情況,怎麼都不說話?」方維看看他們倆。
卓岸拖著腮幫子無奈嘆氣,「能說什麼,算了,下一個話題,對了,賀哥,禮禮會說粵語不,你們平時雙語還是三語啊?」
「看情況。你們吃,我去洗點水果。」
張賀年起身去了廚房。
卓岸看向禮禮,說:「張堰禮,卓叔教你說句話,學會了跟你爸爸說,你爸爸會給你買奧特曼,帶你出去玩。」
禮禮歪頭。
卓岸笑得焉壞焉壞的,「來,跟卓叔學『張賀年,出來隻抽』。」
「噗——」方維也噴了。
張賀年端著水果出來後,禮禮奶聲奶氣來了句:「張賀年,出來隻抽!」
剛好秦棠和程安寧回來了,聽到禮禮的話,都忍不住笑了,秦棠溫柔糾正張堰禮,「不可以哦,禮禮。」
卓岸假模假樣說:「就是,衰仔包,沒點禮貌!」
程安寧看到卓岸控制不住的嘴角,「卓岸,你教的吧?」
卓岸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張賀年摸摸禮禮的腦袋,「跟爸說,誰教的?」
「卓岸叔叔!」
張賀年笑了笑,一記眼神掃向卓岸,「隻抽?好啊,你過嚟。」
卓岸瞬間慫包:「大佬,我講笑,唔系真嘅。」
吃完飯,方維和卓岸待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程安寧蹭卓岸的車回自己的住處,秦棠想留程安寧,程安寧婉拒了,家裡還有隻貓咪在等她。
從周靳聲帶走之後打電話聯繫過李青,李青說貓原本就是送給她的,帶走無妨。
她想從李青那撬點東西出來,李青的嘴比她想象中還要嚴實,透不出一點風。
卓岸一邊開車一邊和她聊年後工作,讓她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別什麼都藏在心裡,她望著外頭絢爛的霓燈說:「你儘快放手找項目,拉客戶,我什麼都做。」
「別那麼拼啊,不要命啦?」
程安寧沒說話。
卓岸瞥她一眼,說:「怎麼不說話?」
「有點累。」
「那你又說你什麼都做,還是被阿姨說了?」卓岸安慰她,「你別管你媽說什麼,左耳進右耳出,別再被綁架,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幹好你的事業,經濟獨立才有話語權,到時候你媽自然對你刮目相看。」
程安寧閉了閉眼沒說話。
年後,程安寧忍不住主動聯繫李青,她發現周靳聲的號碼成了空號,微信也註銷了,她失去和周靳聲的一切聯繫,目前隻能聯繫李青,而李青對周靳聲的事是閉口不提。
程安寧攥緊手機,問李青:「周靳聲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安寧小姐,您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老闆說過,您可以提任何要求。」李青不正面回答,車軲轆來來去去就這句話。
「他是不是在你身邊?」
「沒有,不在。」
程安寧喃喃說:「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
「安寧小姐,您要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聯繫我。」李青仍舊不正面回答。
程安寧從傷心變成絕望,不再像之前一樣難過到崩潰,十分冷靜說:「他要斷崖式結束,好,如他所願。我把他以前送的東西全部寄去你們樺市的律所,到時候麻煩簽收,不想簽收也不要拒收,他送的玉墜,我拒絕了兩次,事不過三,不會再有第三次。」
過去的糾葛就到這了,程安寧比誰都想走出來,不想再受周靳聲影響,他連一丁點的機會都不給,她不想暗自神傷,一直被他左右情緒。
程安寧掛斷電話,抹掉淚水,把李青的號碼加入黑名單,她有賭氣的成分,但不後悔,周靳聲做得比她還絕,很符合他一貫理智冷靜的作風,是她玩不過他。
之後,程安寧一門心思投入工作,不分晝夜,豁出命的架勢工作,她不會的就學,連卓岸都不忍心剝削她,在工作室步入正軌,拿了一個品牌長期的合同後,卓岸順勢給她請了一位助理,還單獨給她騰出一間辦公室,讓她自由發揮。
程安寧是不敢停下來,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沒再去想糟心的事糟心的人。
在此期間,程安寧接到帽子叔叔的電話,告訴她先前的綁架案已經立案調查了,有的細節需要她過去配合調查。
做完筆錄出來,程安寧打電話給張賀年,從張賀年那了解周宸在出事前想帶他前妻和兒子逃出鏡,為時已晚,周靳聲早有準備,在機場把人截住,他們才沒有成功逃離,這些消息沒有傳開,被封鎖了。
程安寧聽到周靳聲的名字,有種久違的感覺,意思是周家真的垮了,跟做夢一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明明周宸前不久還風光無限、高高在上,居然就倒台了?
程安寧到底還是問了一句:「周靳聲會不會受到影響?」
「他沒有參與犯罪,不會有影響。」
這也是程安寧擔驚受怕的地方,周靳聲對外的印象一直不好,亦正亦邪的,也有些律師經不住巨大的利益誘惑,走上不歸路的。
她是真的擔心周靳聲會這樣。
得到張賀年肯定的答案,程安寧鬆了口氣,說:「沒事就好了,那我不打擾你了,先掛了……」
張賀年打斷她,沉聲道:「程安寧,有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什麼事?」
張賀年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程安寧,他對別人的事,向來有很強的邊界感,和周靳聲合作也是因為想要對付徐東揚,徐東揚完美在陳湛的案子裡脫身,至今逍遙法外,等陳湛被執行死刑,徐東揚以後更有恃無恐。
周靳聲的情況遠比他最初預料的複雜,還以為他和周家決裂是因為程安寧,兜了一圈卻發現另有隱情。
「周靳聲和周家的關係。」張賀年疲倦揉著眉心,到底還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