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防備程安寧。
隻是這場婚禮對她來說,他覺得太簡單了點,應該更盛大、隆重。
「不委屈。」程安寧手勾住他的肩膀,「真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我很幸福,空氣像是在泡粉色泡泡。」
周靳聲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這麼快發燒了?出現幻覺了?」
「你才出現幻覺,破壞氣氛!」
在車裡休息了一會,簡單吃了點東西,又趕去下一個地方拍另一個場景,到了下午,天氣就變了,天色暗下去,颳起大風,拍得差不多了,收工回到酒店,晚上在酒店用餐,包了酒店的餐廳,程安寧和周靳聲先回房間換完衣服再去餐廳找他們。
秦棠不放心程安寧,留下陪程安寧換衣服,新娘頭飾上的卡子特別多,固定頭髮別亂跑的,她們倆一個房間,周靳聲則借用卓岸的房間換衣服。
脫掉婚紗換上自己的衣服,程安寧舒服得伸懶腰,說:「還是自己的衣服好穿。」
「那肯定,越漂亮越好看的衣服越需要付出代價,要風度不要溫度。」
程安寧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其他人了,包括周靳聲也不在,她沒那麼緊繃,說:「棠棠,你說我媽今天在的話……」
她一說,秦棠瞬間明白過來,輕輕拍她的肩膀,安慰說:「阿姨隻是暫時生氣,不會一直這樣,她還是很愛你的。」
秦棠是從卓岸那知道的。
所以這一路沒提過程安寧的媽媽,有意避開。
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我覺得她是在氣我不聽話,原本我應該和她一條戰線的,我想讓她離開周家的時候,她不聽我的,她不讓我和周靳聲結婚,我不聽她的。我和我媽的意見永遠達不到一緻。」
程安寧微微皺眉,眼下眼裡的水霧,說:「她罵周靳聲的時候,我是真的很生氣,如果不知道所有真相,我可以理解,但是已經知道了,她還在怪周靳聲,我這裡很不舒服。」
「寧寧……」
「沒事,不用擔心我,我就是隨便和你吐槽幾句。你別跟周靳聲說,就我們倆知道。」
「我明白,你跟我說總比憋在心裡好。」
程安寧吸了吸鼻子,說:「我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的。」
「沒關係。」秦棠不在意。
程安寧知道秦棠是個很善良的人,從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說起來,她比秦棠幸運,秦棠是媽不要,爹不管,住在自己家裡,卻跟寄人籬下一樣,以前學校開什麼家長會,永遠不見秦棠的家裡人,沒有一個人過來,她都是替自己開。
秦棠也和她說心裡話,「其實我也有過很長一段時間跟你一樣的迷茫階段,我爸媽離婚那會,我一直以為是我不懂事,惹他們生氣,我以為他們離婚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我媽被氣得住院,我去找我爸,他讓我去找我媽,我去找我媽,她又不想見到我,我被夾在中間,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那會真覺得在那個所謂的家裡,呼吸都是不被允許的。
「後來我跟我爸生活,我以為隻要我乖一點,聽話一點,我那時候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麼事,天天盼著長大,長大能自己賺錢了,就能養我媽了,不用看我爸的臉色,每次學校要交錢,我都不知道怎麼伸手,開個口要錢的勇氣都沒有。」
「後來長大是長大了,可是學錯專業,畢業了也沒多少工資。」秦棠不好意思笑了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沒有邏輯可言,「寧寧,你看,這麼多年還是過來了,再不開心的事都會過去的。」
程安寧抱了抱她,說:「嗯,會過去的。可如果當初你不去北城,不遇到張賀年,周楷庭去找你,你會和好嗎?」
「不會。」秦棠堅定說,「可能是因為我沒那麼喜歡他吧。」
「那就是你一直喜歡張賀年,隻是因為家庭原因,你才遠離他,你可以對不喜歡的人狠心,但是沒辦法對喜歡的人冷靜不上頭。」
「怎麼說到我身上了。」秦棠手機振動了下,「賀年他們到餐廳了,催我們了,我們走吧。」
周靳聲衣服早就換好了,在客廳等她們倆。
他穿著黑色的衝鋒衣,防風的,戒煙後,不抽煙幹坐在沙發上有點無聊,隨便拿了本書在翻,不知道是誰放在桌子上的,。
「周靳聲。」程安寧蹦蹦跳跳下樓,衝過來站在沙發後面抱住他,「看什麼呢?」
周靳聲合上書,握住她的手:「隨便看看,衣服換好了?」
「換好啦,走吧走吧。」
夜晚的冰島是極緻的黑,呼嘯的風刮個不停,還在營業的餐廳燈火通明,他們大老遠蹲在餐廳門口抽煙的卓岸,餐廳裡面不能抽煙,他隻能跑到外面抽煙,忘了穿外套,凍得發抖。
兩個小孩子一桌,大人和大人們一桌,幾張桌子拼起來的。
他們已經點了菜,還沒上齊,先上了幾分薯條炸雞給倆小朋友吃,他們倆餓得不行了,戴上一次性手套認真吃起來。
孟劭騫交代熹熹:「熹熹,禮禮比你小,你做姐姐的要照顧他,不能欺負他。」
熹熹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吧,爹地,熹熹很會照顧小朋友的,熹熹才不會欺負小朋友。」
兩個小朋友已經徹底混熟了。
她自己都是小朋友,說張堰禮是小朋友,惹得大傢夥陣陣發笑。
今晚畢竟是特殊,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戒煙戒酒的周靳聲自然就破例了,拿上一杯酒,站起身來,真誠對在座的各位說:「多謝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和寧寧的見證儀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敬請見諒。這杯酒我敬大家,我先幹,你們隨意。」
他仰頭飲盡,一口氣喝了三杯。
男人們站起來端起酒杯回應。
喝完酒,周靳聲說:「希望大家今晚過得開心。」
孟劭騫單獨拿上酒杯敬周靳聲,周靳聲舉杯回應,杯子輕輕碰了下,發出清脆一聲,孟劭騫道賀:「恭喜。」
語氣平淡無波。
沒有釋放任何可以深究的信息。
孟劭騫坦坦蕩蕩的恭喜,他既然答應過來參加他們的婚禮,自然是想清楚了,真不是來搶婚的,程安寧的心不在他那,光搶走人有什麼用。
周靳聲:「多謝。」
卓岸端著酒杯過來和周靳聲喝酒,周靳聲來者不拒,都喝了。
張賀年看熱鬧不嫌事大,想起自己的婚禮上被灌酒,沒道理不灌周靳聲,拿著酒杯就過來了。
程安寧看情況不對勁,怎麼越喝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