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去醫院路上,張夫人問開車的王叔,「有沒有查到?」
王叔說:「物業不肯提供任何監控,多半是賀年打過招呼。」
「怪不得堂而皇之把人安頓在這裡!敢情什麼都安排好了!」
張夫人想到剛剛就差一點知道那是誰了,她迫切想確認是不是秦棠,另一方面又怕真是秦棠。
就差一點,哪知道秦家來電話說張徵月進了醫院,秦學不在桉城,又出差了。
王叔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萬一不是……」
「呵,如果是別的女人,他有什麼好藏的,都在外面買房子金屋藏嬌了。」
張夫人眉頭緊皺,心力交瘁,趕到醫院時,張徵月已經沒事了,躺在病床上休息,醫生還在做其他檢查,跟她說注意事項。
了解情況得知張徵月回去之後沒過多久發現有輕微出皿,第一時間聯繫秦父,卻沒能聯繫上,秦家司機家裡有事請假了,還是傭人叫車送張徵月來的醫院。
得知張徵月沒有危險,張夫人放心下來,問她:「你懷孕這麼久,秦學就沒好好陪你?」
「他最近事挺多的,我就沒讓他陪。」
「那司機呢?家裡司機又去哪了?」
「剛好今天請假有事。」
張夫人說:「你回來家裡住,我安排人照顧你。」
張徵月推脫,「媽,不麻煩了。」
「什麼不了,月份越來越大,萬一又發生像今晚的事怎麼辦?」
「其實老秦讓秦棠在家照顧我的,誰知道他和秦棠吵架,把秦棠氣走了,不然也不會像今晚這樣……」
張夫人直接說:「你帶著秦棠一塊回張家住。」
……
秦棠可以說一夜沒睡好,不是和張賀年做,而是心驚膽戰的,沒有睡意,張賀年怎麼哄都哄不好,他一大早接了電話有事得出去,還是陪她吃了早餐,送她回程安寧那才準備走。
自從昨晚張夫人再次突然襲擊後,秦棠心裡隻剩下害怕了,她沒心情,張賀年沒再強迫她,畢竟那事,得彼此投入才盡緻。
何況他不是真禽獸,什麼時候都能拉著她做。
到了程安寧公寓樓下,張賀年和她簡單說了幾句,還是讓她別太擔心。
秦棠乖巧點頭,聽是聽進去了,和她的不安害怕不衝突。
張賀年看她這樣,心裡想的是繼續拖下去,對她沒好處,而且搞不好會打退堂鼓。
好不容易才逼她看清楚內心和他在一起,不能再讓她逃避躲開了。
他的工作有其他安排,不能和她說,也不能隨時聯繫她,他隻能儘快處理完,然後認真考慮和她的事。
晚上,秦棠上班,剛到醫院接到張徵月的電話,張徵月說:「秦棠,你在醫院嗎?我在鼎華醫院住院,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有事想和你說。」
秦棠去到醫院後才知道張徵月做完有點輕微出皿進了醫院觀察,還好沒有大礙,秦棠雖然不清楚張徵月肚子裡那孩子到底是誰的,但畢竟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她沒那麼冷皿希望孩子出事。
「那阿姨您好好休息,我要上班了。」
說完,秦棠準備離開。
張徵月忽然拉住她的手,說:「我現在身體情況你也知道,做什麼都不方便,年紀大了,高齡產婦不容易,我媽心疼我,叫我回去養身體,你爸爸又不在,你陪我回張家住吧。」
秦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也要麼?」
按理說,張徵月回張家養身子再正常不過,懷孕了,還是高齡,需要人照顧說得過去,可為什麼還要帶她一塊回去?
聽張徵月那語氣,一定要她一塊去張家……
「是啊,有你在,我才放心,你不願意回家裡祝,阿姨不逼你,你一直住在你朋友那也不是事,乾脆和我一塊去張家吧,就住幾個月,等我生完孩子了,到時候就不用你幫忙了。」
秦棠遲疑,「什麼時候?」
「我出院就回去了,張家那邊會安排好,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安排張家的司機幫你一塊搬行李。」
張徵月的意思是,必須搬進去。
秦棠覺得後背升起一陣寒意,不知道是她想多了還是湊巧的,偏偏是這個節骨眼。
秦棠說不出完整一句話,聲音發啞,說了聲好。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張夫人把她安排到眼皮底下,或許是想盯著她,是不是說明張夫人對她和張賀年的事早就知曉了。
秦棠一晚上不在狀態,可以說是心驚膽戰、渾渾噩噩的。
張賀年有工作,聯繫不上他,他走之前還給她發了微信,讓她有事找方維。
住進張家,怕是方維也沒有什麼辦法吧。
何況張徵月那是通知的態度,不是好聲好氣徵詢她意見的口吻。
很快張徵月出院那天,秦棠的行李被張家的人從程安寧那取回來,她人還在醫院,下一秒接到程安寧的電話,說她的行李被一幫人帶走了,說是張家安排的。
秦棠說:「嗯,應該是張家的人。」
「怎麼回事?」
「張夫人好像察覺到我和張賀年的事了,讓我跟張徵月搬回去住。」
「這是要盯著你的意思?」
「應該是。」
「那張賀年呢?他知不知道?」
「他有工作。」
「那你今天就搬進去?」
「嗯。」
程安寧安撫她:「也許沒那麼嚴重,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這要真鬧開了,沒這麼平靜。
秦棠也希望不是她自己嚇唬自己,但她有種直覺,她和張賀年的事瞞不了太久,除非她現在就和張賀年斷個乾淨,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許張家人還能粉飾太平。
可是很難。
很快搬進了張家,秦棠的房間就在張徵月隔壁,房間挺寬敞的,這也是她第一次住進張家,什麼都是陌生的,可什麼又都是熟悉的,因為這裡是張賀年生活過的地方。
秦棠不知道張賀年的房間住在哪裡,也不敢隨便問,張家處處都是眼線,她彷彿之置身在一個充滿監控的地方,沒有隱私。
壓抑,沉悶。
像是梅雨過後出太陽的那幾天。
呼吸都困難。
搬進張家第一天,秦棠失眠了個徹底。
張夫人倒是心情愉悅,在秦棠下班回來經過時,招來秦棠,拿出平闆翻出好幾張照片問她:「秦棠你看看,幫阿姨看看覺得哪個女孩子會是賀年喜歡的類型?」
平闆上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家世不菲人家的千金,無一不例外得漂亮,有涵養,拍照的地方都是學校,學院氛圍濃重,有背景有學歷,模樣又出色,不管哪一個條件都很襯張賀年。
秦棠的心往下墜了墜,說:「我不太懂小舅的喜好。」
她確實不了解張賀年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沒聽張賀年親口說過。
不過男人都是一樣的吧,喜歡漂亮的,或者人前端莊大方,人後在床上能放得開。
要不然純欲風怎麼會盛行。
張徵月在一旁搭話:「男人肯定喜歡漂亮的,不用說,賀年也不例外。」
張夫人翻到一張照片,介紹起照片上的女孩子,出身名門,祖上很有淵源,可以追溯到漢代了,在國外留學讀博,馬上回國了,樣貌和秦棠有幾分神似,張夫人說:「這個女孩我覺得很不錯,我和她媽媽是大學同學,她前不久剛回來,人我見過,是個好孩子,各方面都不錯。」
意思是,張夫人很喜歡,打算介紹給張賀年的。
聽張夫人的語氣,多少有點勢在必得。
秦棠沒說什麼,她話本就少,見沒自己的事了,她就回房間洗澡休息,剛下夜班,身體很累,住進張家後,心更累。
張家哪兒都有傭人,她不喜歡到處走,沒事就在房間裡躲著,隻有這裡一小塊地方暫時帶給她小小的寧靜。
而這段時間,張賀年出任務去了一直沒消息。
秦棠表示明白理解,隻是有時候也會想他那麼一下。
……
一直到八月底,秦棠開始跟著上級醫生做了好幾台手術,她做的都是邊角料的活,不過能進手術室已經很好了,她很想多學點,快點能夠獨當一面。
在中秋前前幾天,秦棠去了療養院看望母親,母親還是很冷淡,不和她說話,坐在一旁安靜畫畫。
畫布上的內容很亂,潦草,看不出來要畫什麼。
「過幾天中秋節,媽媽你別吃那麼多月餅,會上火,吃月餅時可以多喝點茶,解膩。」
每年節假日有空的話秦棠就會來,除了去年去北城那幾個月。
「我買了顏料過來,不知道你缺不缺,我拿給護士姐姐了,你要是不夠了,和護士姐姐說。」
秦棠自顧自和母親說話,母親偶爾會理她一下,大部分時間是不會理她的,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雖然早就習慣了,心底還是難受的。
母親的手背沾上了顏料,秦棠拿來紙巾,先徵詢母親的意見:「媽媽,你手背髒了,我幫你擦一下好不好?」
母親沒有反應,秦棠試著伸手去擦,母親有了反應,瞥了她一眼,突然開口,「不是讓你不要來了。」
秦棠擦完後,才說:「不要,我就要來。」
聲音悶悶地,帶了點小孩子的執拗。
跟當年母親強制她學畫畫時候一樣,她坐不住,不肯學,一坐在畫架前,她就委屈嘟著嘴巴,開始掉眼淚,母親不會縱容她,反而要求更嚴格命令她畫好了才能下來。
她一邊掉眼淚一邊畫。
秦棠想起來以前的事,很想回到以前,她肯定乖乖聽話。
「媽媽,我好想你……」
秦棠蹲在一旁擡頭看著她,「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我就你一個媽媽,我隻能自私一點,你不想見我,我也要來。」
「你被誰欺負了?」
母親平時不怎麼說話,聲音很緊,語氣很冷,沒有感情,突然冷不丁的看著她,問了一句。
秦棠反應了好幾秒才說:「沒有。」
「沒用。」
「被欺負了隻會躲我這裡,有什麼用?」
秦棠垂了垂眸,視線有些模糊,「對不起。」
……
秦棠忘了自己怎麼回到的市區,茫然到處亂逛,不知道去哪裡。
川流不息的街頭,秦棠站在路口,擡頭看到對面商場大屏幕上滾動的廣告,是葉瑾心拍的,她是女主角。
之前聽說過,葉瑾心做自媒體,網上有不少粉絲,現在進娛樂圈了?
天都暗了,秦棠心想要回張家了,結果路上碰到了溫聿風。
溫聿風的車子響了一會,停在路邊,那兒不能停車,秦棠看到溫聿風看她,那意思是要她上車。
秦棠猶豫幾秒,以為溫聿風要找她聊他外婆的情況,就上了車。
車子緩緩行駛在路上,溫聿風問她:「怎麼一個人逛街?」
「沒,隨便逛逛。」
「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很明顯嗎?」
「你不會掩飾情緒。」溫聿風的眼睛也挺毒辣的,「我大你挺多的,你年紀小,剛出社會,有心事藏不住。藏住了,我也能看穿。」
秦棠:「……有點可怕。」
溫聿風笑聲清朗,不逗她玩了,說:「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麻煩。」
「那你等會去哪裡,我送你。」
「張家。」
「好。」
秦棠禮貌出聲:「謝謝。」
「不客氣,順手的事。」
溫聿風的外婆已經出院了,保守治療,隔段時間會回來複診,他們在醫院見面的次數也沒幾次。
至於什麼合作的事,更沒有下文。
「賀年前不久找過我。」
秦棠:「嗯?」
「按照輩分,你應該喊他小舅的對嗎?」
她點頭。
「他跟我說,讓我找別人相親,別找你。你不會和我相親,讓我回絕張伯母。」
溫聿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說明他和張賀年關係還可以。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也算一條戰線上的,我不想相親,迫於長輩的面子,不好拂了,小秦醫生,你不用有壓力,以後見到就當是正常的朋友相處。」
秦棠緊張抓著安全帶,嗯了一聲。
很快到張家,溫聿風送她回來後很快就走了,恰好被傭人看見,進屋就被張夫人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