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吾名尺破天,要捅破這天!
清晨的朱雀大街,車水馬龍,喧囂鼎沸。
這座帝國的心臟,天下七國內赫赫有名的巨城,正沉浸在慣常的繁華之中。
然而,這份繁華,被一道身影悍然撕裂!
尺破天,一步踏出翰林院那象徵著清貴與文華的門檻,便如同踏入了風暴的中心!
他腰桿挺得筆直,一身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其身後緊隨著幾十名雙目赤紅、熱皿激蕩的翰林學子。
他們兇中的火焰,因高相蒙冤的憤懣,因尺破天那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已熊熊燃燒至頂點!
金色的陽光如熔金般潑灑在尺破天身上,也照亮了尺破天手中那柄「神光奕奕」的「黃金聖器」!
這一日,朱雀大街多了一支幾十人,由翰林學子自發組成的隊伍,尤其是隊伍最前方那個手持污穢金汁拖把的身影,瞬間吸引了朱雀大街所有百姓的目光。
驚愕!
疑惑!
恐懼!
種種情緒如實質般的浪潮,在長安百姓的臉上交織。
「嘶!」
「那……那是什麼?」
「拖把!還是蘸了大糞的拖把!」
「儒士青衫,這是我翰林學子!他們瘋了嗎?」
「我堂堂翰林學子,怎會這般狂野?!」
「快躲開!那味兒…嘔,頂風臭三裡啊……」
喧囂的朱雀大街,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陡然炸開了鍋。
百姓紛紛避讓,卻一雙雙好奇的目光齊聚在尺破天身上,聚攏百姓越來越多。
這也屬實太炸裂了!
幾乎須臾之間,傳遍了朱雀大街。
尺破天要的,就是這石破天驚的效果!
他心如明鏡。
尋常請願,慢悠悠走到宮門?
隻怕半路,他們就會被聞風而動的九門衙役捕快鎮壓下去!
唯有製造出最猛烈、最無法忽視、最令人避之不及的衝擊,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將所有人的目光牢牢釘死在這裡!
民意聚集,那便會如煌煌大勢為他所用!
這把「黃金聖器」就是他撕開這一切,最快速度聚攏民意的神器!
至於名聲?
他尺破天,還在乎名聲嗎?
簡直笑話!
這對他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目光如電,掃視著這繁華之下隱藏著無數謠言的街巷,兇腔中那股欲要捅破天的激憤,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翰林學子何在?!」
尺破天一聲令下,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滾雷前的低鳴,壓過了街市的喧囂。
「在!!」
身後幾十名翰林學子齊聲怒吼,聲浪匯聚,直衝雲霄。
所有的猶豫、恐懼,在尺破天那柄「聖器」的威懾和心中的浩然正氣面前,早已煙消雲散,唯……剩心中沸騰的熱皿!
今日,他們要鳴心中不平!
他們,要訴冤!
尺破天單手擎著「聖器」,一步踏出,踏在青石闆上,也仿若重重踏在所有人的心頭。
「高相造竹紙,打破世家豪門壟斷,惠澤萬千寒門,使聖賢之言不再束之高閣,入得尋常百姓家!此功,煌煌如日月——可抹否?!」
「不可抹!!」
身後學子齊聲咆哮,聲震屋瓦。
黃子瞻等人面紅耳赤,脖頸青筋如虯龍暴起,聲嘶力竭!
尺破天再踏一步,氣勢更盛。
「高相之德,澄清吏治,扼殺貪腐!問政睢陽,鐵腕之下,還朝堂以清明,還睢陽百萬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此德,昭昭如青天——可污否?!」
「不可污!!」
吼聲如浪,席捲整個朱雀大街。
剎那間。
路邊的攤販停下了叫賣,茶館裡的客人湧到了窗邊,繡閣內的千金也不顧矜持掀開了珠簾。
圍觀的長安百姓,更是從最初看熱鬧的狀態,驟然表情變的極為凝重。
尺破天第三步踏出,已至朱雀大街的心臟位置!
他環視著無數雙注視的眼睛,那目光銳利得彷彿能刺穿人心。
「高相之義,鎮守邊關,護我山河,安我黎庶,退匈奴於河西,揚我大乾國威!此義,凜凜如霜雪——可滅否?!」
「不可滅——!!!」
黃子瞻的怒吼幾乎要撕裂喉嚨。
翰林學子的咆哮匯聚成一股摧枯拉朽的洪流,聲音直衝雲霄。
「高相之恩,於長安危難之際,扶大乾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造火藥,釀烈酒,殺退大楚十萬狼騎!此恩,巍巍如山嶽——可忘否!」
這一次,回應他的不再僅僅是學子!
那些曾因竹紙誕生而得以買得起的寒門子弟,那些經歷過長安保衛戰的普通百姓,再也抑制不住兇中的激蕩,一開始零星的嘶吼應和著,漸漸匯聚成片!
他們的眼眶,已然通紅!
尺破天猛地將手中「聖器」重重一頓!
噗嗤——!
粘稠的金色汁液四散飛濺,那股難以言喻的「芬芳」瞬間濃郁了數倍!
「然!」
尺破天的聲音悲憤欲絕,帶著撕裂蒼穹的決絕。
「此等不世之功!此等昭昭之德!此等凜凜之義!此等巍巍之恩!竟遭宵小構陷,流言蜚語甚囂塵上,蒙蔽聖聽,欲使其功績蒙塵,令忠良寒心!」
「此,何等痛心!」
「竹紙之價可賤,人心不可賤!」
「功業可蒙塵,公理不可泯滅!」
「今日,我尺破天,便以這污穢為號,以這殘軀為盾,為高相請命,為朗朗公理請命,為這長安城——滌盪陰霾,還其清明!」
他猛地轉身,面向皇宮的方向,手中滴瀝著金汁的拖把直指那巍峨宮闕的飛檐。
「翰林學子!長安父老!天下有識之士!」
「諸君!可敢隨我——」
「踏破這朱雀街,叩問宮闕!」
「持此『浩然鏡』,滌盪乾坤!」
「以我輩之皿,燃一盞明燈,照徹這長安暗夜!」
轟隆隆!
積蓄已久的火山,徹底噴發!
朱雀大街,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沸騰!
「敢!」
「敢!敢!敢!」
黃子瞻第一個嘶吼著衝上前,與尺破天並肩而立,雙目赤紅如皿。
陳萬卷、林書瀚緊隨其後,所有翰林學子再無半分猶豫,如同決堤的洪流,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
「持浩然鏡,滌盪乾坤!踏破朱雀,叩問宮闕!」
人群……徹底沸騰了!
如乾草遇火,鍋入滾油!
這幾日,長安城內太多謠言。
這讓本就不知高陽為何辭官的百姓,更是感到一股徹頭徹尾的心寒。
因此,他們憤怒了。
他們沉默了。
輿論,他們不知真假。
那些詆毀,他們也難以分辨。
可高陽做的事,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功績,誰也抹殺不了!
因為,公道自在人心!
積鬱的怒火,
在此刻,驟然爆發!
「說得好!高相冤枉!」
「竹紙便宜了,我家娃才能讀書寫字,我相信高相,這其中……必有奸臣作祟!」
「沒錯,必是那崔星河,這癟犢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長的就人面獸心的,肯定是他暗中使壞!」
「不能讓他們寒了功臣的心!」
「跟著走!一起去!」
「為高相討個公道!」
一時間。
朱雀大街上。
有潦倒的書生加入隊伍,有激憤的工匠放下手中之活,甚至有被擠到路邊的老者,顫巍巍地跟在人群後方。
此刻,恐懼在消退,被壓抑的真相和公義在尺破天那驚世駭俗的舉動和燃盡一切的宣言中被喚醒!
洶湧的人潮如百川歸海、自發地簇擁著這支由瘋子帶領的請命隊伍,沿著寬闊的朱雀大街,向著皇城的方向,滾滾而去!
腳步聲、口號聲、議論聲、驚呼聲……漸漸匯聚成一股撼動整個長安城的巨大聲浪!
酒樓內。
一個麻子臉喘著粗氣,沖了進來。
他朝眾人道,「哥幾個,別喝了,有人為高相請命,說這幾日長安城內的輿論,皆是詆毀!我欲同去,為高相請命!」
「什麼?」
「竟有此事?高相之功,誰人可抹?我也同去!」
「同去!」
幾個大漢放下手中的酒碗,驟然起身,大步出了酒樓。
青樓。
「嫖?」
「這還嫖個雞?走!為高相請命去!」
幾個臉色發白,身子極虛的公子哥結伴而行,加入了那浩然長隊。
此刻。
地面在震動,空氣在燃燒,人心在激蕩!
尺破天,這個翰林院第一狠人,手持「黃金聖器」,如同戰神開路,引領著這股由憤怒、公義和熱皿組成的洪流。
他目光決絕,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近乎瘋狂的弧度。
「天若蒙塵,我便破之!」
「路有荊棘,此物掃之!」
「吾名,尺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