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家,秦棠沒有表現出異常,裝作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的地方,但腦袋裡全是醫院裡聽到的那些對話,斷斷續續的,聽得不真切,重要的幾句還是聽見了。
張徵月在外面有男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秦父的。
而張徵月外面的男人還要對付秦父。
不知道是不是秦父在生意場上得罪過的人,秦棠不了解秦父生意場上的事,對此一無所知。
不過那個男人的樣子和聲音,秦棠都記得,是從北城回來那天和程安寧、卓岸聚會那地方不小心撞到的人。
秦棠內心很是糾結,她寧可欺騙自己,這是一場誤會,張徵月不是那種人,一碼歸一碼,在她和張徵月這些年的相處來,可以看得出來張徵月不是什麼壞人,家裡傭人對張徵月的評價也很高,從來沒有端過什麼架子,更沒有什麼高高在上太太脾氣。
而且她是張賀年的親姐姐。
晚上十點多,秦父披著月色回到家裡,秦棠在樓梯口聽到秦父在叫傭人倒咖啡送去書房,她有那麼一刻猶豫,要不要和秦父說,可是沒有證據,萬一是她搞錯了呢?
在秦父上樓時,秦棠轉身回了房間。
秦棠打電話給程安寧,想和程安寧溝通一下,電話打過去響了很久沒人接,就在秦棠要掛斷時,電話被接通,裡面傳來的卻不是程安寧的聲音,是周靳聲的。
秦棠確認打給的是程安寧,沒打錯電話,問他:「寧寧呢?」
「找她什麼事?」周靳聲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淡。
秦棠想到周靳聲砸錢解決和程安寧之間的關係,她對周靳聲也沒了好印象,客客氣氣說:「有事,不方便告訴你。」
「她在洗澡。」
「什、什麼意思?」
「等會我會讓她打給你。」周靳聲又說了句。
秦棠眼皮突然跳了起來,有些擔心起程安寧起來,說:「你在她家?」
這麼晚了,孤男寡女的,很難不讓人想歪。
尤其周靳聲沒否認。
秦棠咬唇,心頭突突地跳,這會傳來程安寧的聲音,遠遠的,「我的電話?」
程安寧的公寓裡,她剛洗完澡出來看見周靳聲大喇喇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的是她的手機,粉色的小熊掛墜一晃一晃的。
「嗯。」
周靳聲應了聲,伸長手將手機遞給程安寧,程安寧走過來拿的瞬間,手指剛碰到手機,便被人轉而握住纖細手腕一拽,她沒來得及準備便被人抱在腿上,她穿著浴袍,頭髮濕漉漉的還淌著水珠,剛洗過澡,身上蔓著沐浴露的香味,纖細的脖子上密布著深色的吻痕,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幹的。
程安寧拿過手機接電話,另一隻纖細的手捂住浴袍的領口,警惕盯著周靳聲看,「棠棠?是我,怎麼了?」
她在接秦棠電話的功夫,周靳聲無視她的警惕,手不老實探進浴袍下面,臉上神情戲謔,白日裡是正經做派的精英律師,晚上到了程安寧這裡就是個敗類。
程安寧也是這段時間才真正見到他的本性。
秦棠考慮到周靳聲在,有些話不好和程安寧說,她欲言又止的,說:「你現在需要幫助嗎?」
程安寧一瞬間了解秦棠的意思,當著周靳聲的面子,她不能說太明白,含糊其辭說:「不用,我現在很好,你找我有事嗎?」
秦棠這會不好再說自己遇到的問題了,說:「沒事了。」
「對了,過幾天不是卓岸的酒吧開業麼,到時候見面了我再和你說。」
「好。」
掛斷電話,程安寧沒能制止周靳聲,難耐揚起脖子來,臉上又浮現緋紅,「你、你以後別接我電話。」
「怎麼,沒告訴秦小姐我們的關係?」
「沒,她不知道。」程安寧在他懷裡漸漸軟了下來,眼神迷離起來。
「這會知道了。」
「她知道也不會說出去。」
「這麼相信她?」
「嗯,相信。」
周靳聲男性氣息混著淡淡煙草味在她頸間流連,看她漸漸染上粉色的頸子,他在剝開她的浴袍,聲音喑啞了幾分,說:「剛剛防備我什麼呢,還抓著浴袍,不讓碰?」
「不、不是……」
程安寧吐字艱難,深刻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在半個月前答應好和他保持底下關係那會,就已經徹底敗下陣來。
半個月前,她工作出差,又遇到了被她一酒瓶砸進醫院的陳家白,冤家路窄又碰上,這件事被張賀年攪和,陳家白不能拿她怎麼著,明面上不在找她麻煩,但私底下咽不下這口氣,特別是得知張賀年不在桉城後,陳家白更不會輕易放過她,叫來幾個人把她綁起來進行報復,她實在沒辦法,隻能搬出周靳聲當靠山。
周靳聲在桉城名氣可不小,人背後還是周家。
程安寧在外面從來不敢說自己和周家的關係,一是怕給周家惹麻煩,落人話柄;二是她有自知之明,她又不是真正的周家人。
陳家白當然不信程安寧和周靳聲有關係,他要看看程安寧能耍什麼鬼主意,便讓程安寧打電話,結果電話真打到了周靳聲那,聽出周靳聲的聲音後,陳家白氣得面目猙獰,再不爽也得放人。
也就是因為這次關係,程安寧和周靳聲又有關聯,後面提出繼續關係的是周靳聲,他的原話是:「我有潔癖,玩外面的不幹凈,不如身邊知根知底的。」
程安寧這才知道周靳聲私底下就是個斯文敗類。
每次約的時候,都是來程安寧的公寓。
她一個人住,三十平的小公寓,布置得很有氛圍,就是床小了點,睡兩個人太擠了,為此,周靳聲還想給她換張大床,她不願意,說公寓本來就小,塞不下大床。
周靳聲逗弄她:「那你怎麼塞得下我?」
程安寧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閉嘴。
這會周靳聲也是沒完沒了的,還問她:「你和張賀年很熟?」
「不熟,就見過那一次。」
「除了秦家那位,還有什麼朋友?」
「沒、沒了……」
「卓岸呢?」
程安寧差點忘了,這廝的佔有慾也強,明明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僅僅是睡友關係,他也要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身邊的人際社交。
程安寧眼前一片發白,腦子停止了思考,忘記他剛說什麼,被情yu控制得什麼都想不起來。
周靳聲很有耐心,慢慢折騰她,吻她的耳垂,跟誘哄似得問:「怎麼不說了,卓岸是誰?」
「是、是我朋友,就隻是朋友……秦棠也認識,沒有其他關係……」
周靳聲喉結滾動,氣息沉沉的,懷裡的女人早就一塌糊塗,而他還穿戴整齊,隻有襯衫微皺,嗓音沉沉,「讓不讓碰?嗯?」
程安寧想死的心都有了,咬著銀牙,吐氣如蘭:「讓、讓,隻讓你碰。」
狗男人可喜歡玩這套,而她在答應和他保持見不得光的關係後,也隻能臣服,被他擺弄……
……
秦棠擔心了好幾天,在卓岸酒吧開業那天見到程安寧,著著急急拉著程安寧到方便說話的地方問她:「你和周靳聲……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不算強迫。」程安寧都不知道怎麼和秦棠開口,怕秦棠看不起她,也怕秦棠覺得她自甘墮落,「半個月前我被姓陳的找麻煩,是他出面擺平,他是律師,不做虧本生意,也不接受任何白嫖,我和他也沒皿緣關係,就……」
秦棠恍惚了一下:「那你怎麼想的?」
「不怕你笑話,我對他是有感情的,即便……我心甘情願。」
秦棠沒有笑話她,隻是怕她深陷泥沼,更怕她再難抽身。
這種關係,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包括她和張賀年。
程安寧坦白:「反正我也不打算結婚,禍害別人,已經都這樣了,那就得過且過,他以後要是談婚論嫁了,我就和他一刀兩斷,絕對不會一錯到底。」
「寧寧,我現在就想勸你抽身,不要沉淪……得過且過是一時的,你以後呢?就算不結婚,你也不能輕視自己!」
秦棠說的是肺腑。
程安寧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擔心我。但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明明前段時間不是現在的態度……」
程安寧臉色白了一下:「我自己打自己的臉了。等你有一天你也遇到很喜歡的人了,就知道我現在什麼心情。」
秦棠知道,怎麼會不知道,但她還是得保持理智,為了自己,也為了母親。
所以她想勸阻程安寧,想攔著她別往火坑裡跳。
「寧寧,你聽我說……」
「再理智的人,也會有失控的一天。你就當我失了心智,自甘墮落。」
秦棠心疼又難過,明知道程安寧在跳火坑,她攔不住,忍不住背過身去擦眼淚。
「棠棠,你別哭,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晚告訴你,我就是怕你擔心,才沒有說實話。」
程安寧手忙腳亂鬨她,「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昂!」
秦棠很快平復心情,雙眼濕潤,眼睫毛染上淚珠,語重心長說:「你得答應我,不管出什麼事,都得告訴我,我站在你這邊,我就你這麼一個好朋友,不想你有什麼事。」
「明白,我都明白,寶貝棠棠是最好的,親一口~」
程安寧又沒心沒肺起來,對著秦棠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秦棠笑不出來,一張苦瓜臉。
程安寧哄著說:「等會還要去剪綵呢,等會卓岸看見要八卦,你快笑一個!」
秦棠露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逗得程安寧仰頭大笑,突然想起來秦棠找她好像還有什麼事,問她:「你還沒說你找我什麼事來著。」
秦棠臉色嚴肅起來,左右看了看,湊近程安寧的耳邊,說了那事。
程安寧聽後瞪大眼,不敢相信,「你繼母出軌,肚子裡的孩子是別的男的?」
秦棠鄭重點頭。
「要不你跟你爸唱句『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提醒他?」
「沒有證據,不知道是不是我搞錯了。」
「那不能等孩子生下來才去做DNA吧?」
秦棠皺眉,咬著嘴唇,說:「我聽到他們商量要對付我爸,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生意場上得罪過誰。」
「多半是,不過張徵月既然都知道她的姘頭要對付你爸,那張徵月和那男人就是一夥的,她對你爸不是真心的,都這樣了,你還猶豫什麼?沒有證據,也當給你爸爸提個醒。」
秦棠面露難色,其實她不關心秦父會怎麼樣,是有其他擔心:「沒有證據,問題出在這裡。」
「你不是說見過那男的?知道他是誰嗎?」
「之前聚會那天我撞到了他,應該有監控拍到。」
「那就先從他下手,把這個人找出來。」
秦棠咬唇,沒有這方面的能力,更沒有手段,她不知道從哪裡查起來。
程安寧看出她的擔憂,「要不找卓岸?他有能力,我們不告訴他事情,就說讓他幫忙找個人,而且那會所卓岸也是老闆,他能查。」
秦棠想也是。
於是在剪綵完後,等卓岸忙完,秦棠找了個四下無人的機會請卓岸幫忙。
「還記得我剛回來那天我們聚會嗎?我不小心撞到一個男的,他對我不太禮貌,說了很多葷話,前幾天又遇到了,我想知道他是誰。」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被騷擾,媽的,我饒不了他!」
秦棠說:「那不是過去了嗎,我不想鬧太大……就沒仔細說,但是前幾天又遇到了,我才想起來這事……」
卓岸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家會所他大大小小算個老闆,查個監控不是問題,於是他去查了。
一個小時不到就查到了照片,像素還是高清的,秦棠看到卓岸發過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就肯定了,「是他,就是他。」
「長得就不像好人,給我幾天時間,我找人去查,他家祖宗我都得找出來!媽的,我朋友也敢欺負!要是被賀年哥知道,肯定會怪我沒看好你!」
程安寧疑惑:「賀年?張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