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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寶寶很好

  

  霍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醒來時,入目隻看到一片刺眼的白,濃郁的消毒水味充滿鼻腔。

  熟悉,又令他厭惡。

  耳邊雜亂的聲音逐漸清晰,刺耳。

  他側頭看去。

  終於看清了任清歌的模樣。

  一瞬間,心與魂魄都歸了位。

  「清歌。」他聲音虛弱,伸出手想摸摸她。

  好沉。

  彷彿沒有骨頭似的,霍危用了好幾次力氣,才將手擡起來。

  任清歌抓住他,俯下身子用臉蹭他的手。

  「你終於醒了。」她微笑,輕描淡寫,「我們現在在松市,s國的一切都結束了。」

  霍危輕撫她的眉眼。

  眼眸半垂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任清歌以為,自己千盼萬盼終於等到他醒來,肯定會大哭一場,或者有很多話跟他說。

  可此刻空氣安靜,她隻想靜靜看著他。

  眼神交匯,就是千言萬語。

  「霍危,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任清歌注視著他,握著他的手放在小腹,「寶寶安然無恙。」

  霍危的瞳仁緊縮。

  即使是好消息,他的心也無比鈍痛,彷彿又回到了昏迷前,突然得知她流產的絕望。

  「再說一遍。」霍危艱難出聲,「清歌,你再說一遍。」

  任清歌忍著心酸,一字一句道,「寶寶很好,霍危,快點好起來,你當爸爸了。」

  霍危垂眼,淚珠從眼角滑下。

  上天到底還是眷顧他。

  是他命好。

  任清歌低聲呢喃,「霍危。」

  你快點好起來。

  霍危仍舊在重症病房,探視時間有限。

  十五分鐘之後,任清歌不得不離開。

  護士推著滿是瓶瓶罐罐的車子過來。

  霍危要開始新一輪的治療。

  他經常受傷,進重症已經是家常便飯。

  但是這一次,不管是紮針還是上機器,對霍危來說都是要命的煎熬。

  他好痛。

  是從未承受過的,令他瞬間渾身冷汗如雨的痛。

  他習慣隱忍,即使痛到極緻了也不出聲,但比起痛,還有另一種情緒讓他更絕望。

  治療結束之後,霍危等了許久,才等來姜音。

  她早就不做醫生了,為人妻子為人母,回歸家庭,可現在卻做了他的主治醫生。

  「阿音。」霍危直白地問,「我得了什麼病?」

  姜音的態度很嚴肅,「皿液病,癌變早期。」

  她說完,觀察了一下霍危的反應。

  他目前最忌諱的就是大喜大悲,情緒波動。

  見霍危有心理準備,姜音就索性一鼓作氣盡數告訴他。

  「藥物變異衰竭了你的內臟,病根埋得深一直沒有信號,清歌出事後你情緒過激吐了皿,是病情誘發的主要原因。」

  她深呼吸一口氣,「如果不是她出事,再拖到過年發現,你早就死了。」

  霍危面色蒼白,定定看著她,「我還能活多久。」

  姜音堅定道,「長命百歲。」

  「我要聽實話。」

  姜音沉默了一秒,「我能治好你,霍危。」

  「病魔最大的天敵是你的意志力和心態,隻要你想活著,閻王爺就帶不走你。」姜音告訴他,「霍危,你隻管配合治療,剩下的交給我。」

  霍危眼底灰濛濛一片。

  他機械地問,「能活一年嗎?」

  姜音的心一顫。

  霍危低聲說,「十個月也可以,讓我看著她出生。」

  他力氣很弱,聲音輕得像是在哀求,「可以嗎?」

  姜音徹底破防,背過身去。

  隨後她又聽到霍危說,「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清歌,她懷著孩子,我怕她撐不住。」

  姜音嘶聲,「她也是醫生。」

  「我相信你瞞得住。」霍危好話說盡,「阿音,拜託了。」

  姜音眼眶腫脹,隻回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霍危安靜下來,目光落在一個地方,再也沒有動過。

  阿音。

  在s國的時候你說你想學醫,是我帶著你開的路。

  我比你更清楚,人類的抵抗在癌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

  姜音跟溫向慈在過年之前趕出了第一劑試用藥物。

  本來打算做一下臨床試驗,霍危卻說不用,直接吃了。

  「早點起效果,早點出院。」霍危望著窗外的大雪,「再過三天就是除夕,清歌過生日了。」

  他不想病懨懨的。

  好在效果不錯,霍危出院那天,除了臉色白點,其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生病的人身體虛弱,任清歌為他在裡面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加一件羽絨服。

  她站在他面前,稍稍踮起腳,為他整理衣領。

  霍危扶著她的腰,「小心肚子。」

  任清歌失笑,「我哪有那麼嬌氣。」

  她很久沒笑了,還是最近姜音說他的病能治,她才敢鬆口氣。

  霍危依依不捨看著。

  美得叫他驚心動魄,不由自主地勾起唇。

  收回手,任清歌望著他,「其實到現在我還覺得跟做夢一樣,那天你在國外的醫院吐皿,我幻想過很多種結果。」

  霍危繾綣地看著她,如日常那樣聊天,「阿音是不是嚇唬你,說我情況很嚴重?」

  任清歌搖頭,「她沒有嚇唬我,隻是我什麼都看得懂。」

  然後她又說,「阿音和溫伯母真厲害,我一直為我的骨科技術感到小小驕傲,沒想到山外有山,比我厲害的人高出我十萬八千裡。」

  霍危但笑不語。

  看樣子她真信了他的病能治。

  信了就好。

  任清歌擡起小臉,笑盈盈望著他,「霍危,你也很厲害。」

  霍危捧著她的臉,吻下去。

  他最近吃藥多,怕苦著她,淺嘗一下就收回了,但手指依舊溫柔地摩擦著她的唇,「清歌,走吧。」

  他們沒有回霍宅。

  而是之前住的別墅。

  在霍危住院期間,任清歌添置了不少傢具,布置得很有家的味道。

  霍危細細看著。

  任清歌牽著他的手,指著沙發上方的那塊空出的牆壁。

  「那個地方掛我們的婚紗照好嗎?」任清歌問,「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去拍。」

  霍危的眼前,浮現出他們親密相擁的樣子。

  他心口苦澀,卻是笑著的,「好。」

  任清歌不敢讓他站得太久,拉著去沙發上坐下。

  屋子裡有空調,她為他脫下大衣。

  霍危摁住她的手。

  「清歌,不必這樣。」他自己脫下衣服,「我隻是病了,不用這麼照顧我。」

  任清歌抱著他的大衣,「我隻是怕你動作大了,身上疼。」

  「不疼。」

  他白天沒有晚上疼得厲害。

  晚上時神經敏感,他躺了很久實在疼得受不了,小心起床,來到客廳面朝窗外,就這麼幹站著。

  他慢慢熬,熬到精疲力盡,自然就睡得著了。

  背後的卧室門口,任清歌站在黑暗裡,無聲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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