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大概看了一眼。

　　六十平的房子，總價兩百多萬。

　　姜音已經給了首付。

　　姜音出來的時候，看見裴景川手裡拿著合同，心裡咯噔一下。

　　裴景川沒什麼表情，把合同放下，找出內褲內衣給她。

　　「怎麼選在江城那個地方？」他問，「不在北城待了？」

　　姜音確定他沒什麼情緒之後，才小心接話，「北城的房子太貴。」

　　「你要，我給你，多大都行。」

　　姜音心酸道，「我又不要房子。」

　　裴景川擰眉，「姜音，你別這麼犟，離開北城，你帶著你媽不好過。」

　　「我不是要嫁人嗎？」姜音故作輕鬆，「我這樣的姿色，找個富二代應該沒什麼問題，反正錢肯定不會少的。」

　　裴景川無情拆穿她，「你要是真這麼想，你不會攢那麼久的錢，隻為了去北城的角落裡買個才四萬一平的房子。」

　　六十平，他的浴室都比這套房子大。

　　她們母女怎麼住？

　　裴景川不敢想象，大小姐姜音到時候會矯情成什麼樣。

　　姜音不想繼續聊下去了。

　　越聊越難受。

　　她揮揮手，將合同收起來，「不說這些了，等我的工作穩定下來之後，你我各走各的，你之前答應過我，找到對象你就不糾纏我了。」

　　裴景川眸色沉沉。

　　姜音想到奶奶，她有嚴重的心臟病。

　　裴景川的媽媽走得早，爸爸也不愛顧家。

　　奶奶帶著他長大，感情很厚。

　　姜音直接脫了衣服，穿上褲子，低聲說，「裴景川，奶奶年紀大了，我相信你遲早會為她屈服，娶豪門千金為妻的，如果到那個時候我才開始謀我的生活，可太遲了。」

　　「我還要生孩子呢，裴景川。」

　　她兩句話，離不開婚姻和孩子。

　　都是裴景川很抵觸的。

　　果然，裴景川沒有再說什麼了。

　　姜音穿好衣服，眼尾發紅，「等我結婚的時候，你即使知道了，也不要來好不好？」

　　裴景川眸子幽深，將人拽入懷裡。

　　她的唇舌被他掠奪的時候，腦子裡常規性缺氧。

　　發白，發懵，身體跟隨著他的節奏走。

　　分開之後，姜音望著他。

　　分不清他的眼底是什麼情緒。

　　不舍？

　　或許有吧。

　　好歹也是三年多呢，養條狗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人的一生會喜歡很多很多東西，一旦有了更好更新鮮的，馬上就會將之拋之腦後。

　　姜音不做他短暫的玩具。

　　要麼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要麼就徹底分開。

　　裴景川啞聲道，「你即使找個合適的男人，他也不一定會愛你，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對女人來之不拒。」

　　「可你不是這樣的。」姜音淡淡一笑，「我找個像你十分之一的就行。」

　　裴景川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願意聽他的，又要勾引他。

　　姜音還開玩笑說，「要是結婚之後他出軌，以後我跟他上床就叫你的名字。」

　　她說完自己都笑了。

　　覺得這樣報復起來真爽。

　　裴景川卻笑不出來，幽幽道，「那還何必被他睡，你來找我，我隨時都可以。」

　　姜音嗤笑，「裴總，你聽起來好廉價。」

　　「你會來找我的。」他淡淡道。

　　姜音笑不出來了。

　　眼尾那一抹緋紅，越發的動人心魄。

　　她呼出一口氣，「裴景川，我要去上班了。」

　　「我送你。」

　　他們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關係。

　　彷彿剛才那麼驚心動魄的對話，不曾發生一樣。

　　讓姜音覺得，這個男人轉身就會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讓她再次慶幸，一開始的決定是正確的。

　　走出電梯，裴景川擡眸，腳步驟然一頓。

　　姜音不解，看向他，「怎麼了？」

　　裴景川沒什麼表情的望著前方。

　　姜音順著視線看去。

　　看到了顧宴舟。

　　這一刻，姜音突然釋然。

　　就好像背負了很久的秘密，突然脫口而出，她的心肺都跟著暢通了起來。

　　她直視顧宴舟的眼神。

　　裴景川道，「你走吧，我去跟他說。」

　　姜音先他一步，朝著顧宴舟走去。

　　走近了，顧宴舟那受傷的眼神，讓姜音覺得喘不過氣。

　　「什麼時候的事？」顧宴舟聲音都啞了，「是不是很久了？」

　　他是帶著答案在問。

　　姜音雙手放在身前，站得很規矩。

　　一如在公司裡，她稟告公事那樣從容。

　　「顧總，很抱歉，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告訴你。」

　　背後，裴景川緩步靠近。

　　「宴舟，讓她先去上班，有什麼問題你問我。」

　　顧宴舟的眼神冰冷，「你要跟我炫耀嗎？」

　　姜音皺起眉，「顧宴舟……」

　　話音還沒有落地，顧宴舟驟然出手，一拳頭打在裴景川的臉上。

　　他用力揪住他的衣領，雙眼赤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了她很多年！你也答應過我不碰她的！」

　　裴景川的身形悍然未動，下巴微擡，目光鎖著顧宴舟發怒的臉。

　　他擦去嘴角的皿水，「那我要是告訴你，我跟她在一起三年多，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顧宴舟一愣。

　　氣得手指顫抖。

　　裴景川冷嗤，推開顧宴舟。

　　念在彼此是朋友，他沒有還手，「姜家破產，她爸爸跳樓死在她面前，孤苦無依的時候有沒有求過你？」

　　顧宴舟大口的呼吸著。

　　因為他這句話，彷彿窒息。

　　「她求你無果，是我撿到的她。」裴景川無情道，「顧宴舟，三年前是你唯一能得到她的機會，但是你錯過了，錯過就該認。」

　　顧宴舟愣在原地。

　　他崩了一晚上的神經，在此刻潰不成軍。

　　「小音，所以你心裡那個人是裴景川嗎？」他看向她，低聲問，「你一直拒絕我，也是因為他嗎？」

　　姜音心有餘悸，怔然道，「沒有裴景川，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

　　「三年前，你媽媽親口說的，其實這三年，什麼都沒變，隻是你看不清而已。」

　　顧宴舟的家庭觀念太重了。

　　顧夫人，將會是永遠壓在他額頭上的一張黃符。

　　顧宴舟懂了。

　　他傷心到極緻，笑了出來。

　　「昨天我們分開，我無意間看到你上他的車，那時候我都還不信，我一路跟過來，看見你們在等紅燈的時候接吻。」顧宴舟閉上眼，彷彿在承受淩遲，「可我還是想要你親口承認，所以我等了一夜。」

　　姜音扯了下唇，「宴舟，從姜家破產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顧宴舟眼圈發紅。

　　她一聲宴舟，將他拉到小時候。

　　高高在上的驕傲小公主，他當時就拉在手裡。

　　可他沒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