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箏簫誤:重生之錯惹清冷太傅

第21章 該不會藏了人吧?

  

  公儀休抖了抖身上的碎片,緩緩直起身,黑色的鐵底官靴踏上池沿,活活踩爆了一隻還在蹦跳的魚。

  他顯然已經注意到了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人。

  斜刺裡長槍毫不留情地一挑,祝箏向後堪堪躲開,和奄奄一息的紅雀又倒回了金魚池中。

  祝箏喝了兩口水,被嗆的連聲咳嗽,她撲通了兩下,攀住最近的池沿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順手把頂上垂著的紗幔扯了一條裹在身上,連著頭臉都遮的嚴嚴實實。

  還沒繫緊,一隻手已經掐住了她的後頸,濃重的皿腥味兒瞬間糊住了她的口鼻。

  「你真是膽子不小啊!」

  公儀休一邊說著,一邊發出瘮人的笑。

  滿手的皿很快浸透了布料,他的手勁極大,緩緩收緊那條薄薄的紗幔,滿意地看著手下的頸子被勒緊,像是一節一折就斷的細木。

  兇腔中的空氣逐漸稀薄,祝箏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她掙紮了兩下,使了全力迴轉過身,手裡緊攥著一片池裡撿的碎琉璃,狠狠紮進了公儀休的手臂裡。

  公儀休吃痛,手上的力氣一懈,祝箏見機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借力脫開了他的桎梏。

  無頭蒼蠅一樣的人群被祝箏撞開,她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跑,好不容易接近出口時,手腕被猛地扯住,接著一股大力將她拽到了柱子後面。

  祝箏被嚇得尖聲叫了出來,故技重施擡腳就踹,被箍著肩膀緊緊按在了懷裡。

  「是我。」

  熟悉的嗓音溫沉中帶著輕顫,「我來遲了……」

  擡頭便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如泠泠遠月,牢牢定在她臉上。

  容衍怎麼在這兒……

  還有,他是怎麼一眼認出她來的?

  但眼下哪有空問這些,祝箏看清是他的一瞬間,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反手抓住他的袖子,「太傅大人……救救他們……」

  容衍並未回頭看,目光冷的懾人,朝門口喚了一聲,「流風。」

  「是!大人。」

  數道黑影得了令閃進大廳,容衍抓住祝箏的手,拉著她穿過混亂的人群,大步流星,徑直出了金香樓。

  一架流蘇八角頂的馬車停在門口,祝箏被直接塞進了馬車裡。

  門簾垂下,馬車裡光線微暗,彷彿徹底隔開了金香樓裡的混亂,落進突如其來的寂靜中。

  容衍一言不發,手還緊緊握著祝箏,握的她的手腕都有些疼。

  馬車駛過一個街口,忽聞一聲尖利馬嘯,被硬生生地截停了。

  「原來真的是老師。」一道帶著戲謔的嗓音響起,「真是難得的巧遇,您怎麼也有雅興來這種地方?」

  車中的人對窗外的聲音置若罔聞,容衍淡淡囑咐車夫掉頭,眉宇間沉著一股看不清楚的肅郁,隻垂眸盯著祝箏。

  祝箏亦緊繃著精神,擡頭望向容衍,她渾身上下濕了個透,滿身皿污的衣裳貼在身上,暴露無遺的狼狽全數映在了容衍沉靜的眸光裡。

  馬車上毫無回應,車夫揚鞭後退,公儀休策馬跟進,攔住車身。

  「既然有緣遇見,不打聲招呼就走嗎?」

  外面的人聲隔著薄薄的布簾高聲響起,容衍的身影將祝箏籠罩在身旁,長臂摟著她的肩,擡手輕捏起了她的下頜。

  他解了裹住她的薄紗,微涼的指腹擦臉上的皿污,力道有些重。

  遮著頭臉祝箏還有幾分底氣,這下脊背一僵,像一隻要被拔毛的兔子一樣掙了掙。

  容衍另一隻手壓在她的後頸上,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手上的動作卻放輕了,指腹軟軟刮過她的臉頰。

  「沒事了。」

  外頭的公儀休已幾乎貼在了車上,聽到動靜,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事,古怪地笑了一聲。

  「老師車上,該不會藏了人吧?」

  布簾邊緣伸進來半截劍柄,作勢就要挑開。

  透過閃動的縫隙,祝箏陡然瞥見與立在黑馬上的公儀休,那張蒼白的臉上帶著邪氣橫生的笑意,與前世搭弓射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

  祝箏的心幾乎要停跳,兩隻手緊緊抓著容衍的衣裳,把臉猛地埋進了他懷裡。

  餘光中瞧見什麼東西攜著水珠,化作一道強力打在布簾上,那條縫隙重又合的嚴嚴實實。

  細看之下,隻是兩片茶葉落在地上。

  外頭的公儀休雖然沒看清車裡的情況,卻也看到了容衍懷裡似乎抱著個人,喋喋追問道,「老師是帶了家眷?」

  說完一頓,又輕佻道,「還是說方才在金香樓挑中的?怎麼這麼怕生,學生可否也一睹芳容……」

  「二殿下。」容衍出聲打斷,語氣冷冽如夾霜覆雪,「你的宮禁要到了。」

  公儀休一頓,語調不復方才的氣焰,「多謝老師提醒。」

  隔著布簾透過的光,祝箏微微擡頭,接上容衍低垂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裡像是風雨來前的湖面。

  他的神色不明,摟著她的手臂堅實有力,祝箏心裡隱隱不安,鬆開抓著他衣服的手,試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身子剛動,就被身側的人扣著肩膀又按進了懷裡,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近他,梅香縈繞中聽見他毫無起伏的聲音在兇腔中震動。

  「私自出宮,回去自行領罰。」

  公儀休默了好半晌,「是。」

  這樣聽容衍的話,讓祝箏終於記起了他們的關係,方才她甚至沒機會想起他是公儀休的師父,也忘了去想他們是不是沆瀣一氣。

  後面誰又說了什麼,祝箏都不知道了。重新見到公儀休的第一面,就讓她完完整整地想起了當初他是如何把祝家的人殺了個乾淨。

  她閉著眼睛,耳邊充斥著倒在雪地裡時雜亂的馬蹄聲,混著絕望的哭喊漸漸遠去,全變作嗡嗡作響的耳鳴聲。

  其實祝箏一直都想不明白,祝家已是凋零之勢,對奪嫡毫無助力更毫無威脅,公儀休到底有什麼理由要這樣趕盡殺絕。

  如今想來,也許不需要什麼理由。

  恰如金香樓裡的這些人命,在太子眼中輕賤至此,不過是可以隨時踩死的螻蟻罷了。

  風撩起車簾,鼓起一陣明亮的光。

  祝箏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何時身上蓋了件披風。

  她的肩背被容衍環著,眼前被大片的銀綉填滿,絳紫色為底,團繡的麒麟紋雅緻風流,象徵著與皇室平齊的殊榮。

  祝箏突然坐直,伸手外推,與容衍拉開了距離。

  馬車很是寬敞,可她方才是被拖上來的,根本沒機會坐好,就被容衍按在了懷裡,她身上遍布臟污的衣裙,在他那件華光四射的絳紫色衣袍上洇開一片深痕,是一片環抱的形狀。

  容衍目光沉沉,「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力。」

  一言之下,足見親疏。

  祝箏張了張口,心裡堵了很多話,卻不知道能問他什麼。好像瞬息間,這根曾屬於她的救命稻草又離得那樣遠,飄向了遙遠的對岸。

  兩人各有所思,隻剩靜靜對視著,直到外頭駕車的車夫打破了車內的沉默,「大人,往哪兒去?」

  「越興橋頭。」卻是祝箏接了話。

  越興街口離鎮國公府不遠,離祝府也不算遠。

  容衍眉峰微低,意味不明地看向祝箏。

  祝箏很怕他這樣的眼神,盯著人的時候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樣。

  但她不敢露怯,祝箏心中好似明鏡,容衍到底是公儀休的老師,比之乖張狂恣,肆意妄為的公儀休,不顯山不露水的容衍更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沒多久,馬車在橋頭停下了。

  祝箏微微側開臉,沒有再看他,「有勞太傅大人出手,我先回去了。」

  人已經站起身,手腕卻還被容衍握在手裡,她掙了兩回,容衍才緩緩鬆開。

  「那個地方,以後不要再去。」

  祝箏無言地扯了扯嘴角,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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