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大周的第一位女鑒藏家(165萬票加更)
宸貴妃娘娘但凡知道輕重,就該順坡下驢了。
那些關心沈知念的人,也都向她投去了勸誡的目光。
既然晉王給了台階,那就下來吧。不然再鬧下去,真把貴妃之位鬧丟了怎麼辦……
沈知念瞥了晉王和雲安長公主一眼,似笑非笑道:「這不還有辨其『痕』和證其『史』嗎?」
「還沒鑒定完,雲安長公主急什麼,難不成是替晉王做賊心虛?」
雲安長公主眼中頓時湧起了怒火:「好!好!好!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就勞煩諸位大人繼續說說鑒定結果吧,讓咱們的宸貴妃好好看看!看她巧舌如簧,能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南宮玄羽看向雲安長公主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悅。
雲安的品級雖在念念之上,可念念是他的寵妃,她怎能如此跟念念說話?
然而今日,南宮玄羽是想藉此事問晉王的罪,便不能太過偏袒沈知念,否則便無法服眾。
接到他的眼神授意,幾名大臣繼續道:「辨其『痕』,便是看歲月的痕迹與做舊破綻。」
「從畫面的污漬和破損就能看出來,自然老化與人為做舊的區別。」
「真古畫因年代久遠,可能有黴斑、蟲蛀洞等,分佈自然,如邊角更嚴重。贗品可能用茶水、油煙塗抹做舊,污漬均勻無層次。」
「而且古畫顏料自然褪色後,色彩柔和,如石綠色變淺灰色。做舊的可能顏色暗沉,或部分地方褪色異常,比如隻有某個部分掉色。」
「這幅《獨釣寒江圖》因保存極好,沒有污漬和破損,但從褪色的痕迹看來,為真跡。」
不少人都聽得如癡如醉,眸中滿是驚嘆!
他們原本隻是好奇,宸貴妃娘娘所言是真是假,她與雲安長公主今日誰會吃癟?
大家的關注點,都在《獨釣寒江圖》的真偽上。
可今晚,聽閣老重臣和大學士說了這麼多,他們才明白,原來鑒定古畫還有這麼多講究和知識!
要知道尋常時候,想得到閣老重臣和大學士的指點,難如登天!今夜也算托宸貴妃娘娘的福,能見識到重臣們的才學。
尤其對貴女們來說,她們久居深閨,比起男子,少了許多增長見識的機會。這會才知道,原來一幅古畫的鑒定,有如此多的技巧!
殊不知就是因為今晚的這個插曲,讓一名貴女對研究古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許多年以後,她竟成為了大周的第一位女鑒藏家……
大學士道:「還有就是修補與揭裱的痕迹。」
「不同時期的古畫若要修補,皆用同年代的紙絹,接縫處自然融合。仿品則一般用新紙修補,邊緣有明顯色差。」
「從揭裱的次數也可找出線索。」
「多次揭裱的古畫,紙絹會變薄,墨色變淡。若畫面墨色濃艷,且紙絹厚實,可能為新仿品。」
「當然,這幅《獨釣寒江圖》沒有修補的痕迹,在這裡便不仔細談了。」
他隻是醉心書畫,一時談論起,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最後便是證其『史』了,通過查看文獻與傳承脈絡考證。」
「若歷代的畫史、收藏目錄裡,沒有記載過這幅畫,或若記載與畫面細節,如尺寸、題款等不符,則可能為贗品。」
「真古畫多有清晰的遞藏記錄,可通過鑒藏印串聯。若一幅古畫沒有任何傳承記錄,或突然出現,可能為偽造。」
「當然,餘白大師的《獨釣寒江圖》,世間無人不知,這一點便不存在了。」
聽到這裡,探花郎白慕楓最關心的,已經不是宸貴妃娘娘和雲安長公主的賭注了,他更看重向閣老重臣和大學士們請教的機會。
白慕楓起身行了一禮,恭敬地問道:「敢問大學士,古畫一般有哪些作偽手段?表現如何?主要的鑒定技巧又是什麼呢?」
「若學生們日後碰到了,也知道分辨一二,才不枉諸位大人今晚的教導!」
哪個讀書人不愛書畫?不僅是白慕楓,周鈺湖等人也都聚精會神地聽著。
後宮妃嬪,和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不感興趣的武將,聞言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是想看熱鬧,怎麼這幾位年輕的翰林,把話題越扯越偏了?
然而帝王喜愛年輕人,對有才學的年輕人格外包容。
陛下都沒說什麼,他們即便心中不滿,也不敢開口。
閣老重臣們望著一個個年輕的翰林,蒼老的眸子裡滿是欣賞之色。
他們的年紀一日日大了,大周的未來,終究是屬於這些年輕人的!
不僅陛下喜愛年輕人,他們也喜愛朝氣蓬勃的面孔啊!
將知識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大周才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說不定這些深受陛下器重的年輕翰林裡,將來便有接替他們位置的。
一名閣老溫和道:「古畫的真跡與贗品,看似難以分辨,實則鑒定起來也簡單。」
「臨摹仿造照真跡勾勒填色的,筆法獃滯,可觀察線條的連貫性。真跡筆斷意連,仿品線條生硬。再對比墨色層次,真跡濃淡自然,仿品平闆。」
「若是割裂拼接的,則將殘畫拼湊成完整的作品,檢查畫面接縫處的紙絹、紋理是否連續,墨色是否統一,題跋、印章是否跨接不同部分。」
「再有便是……」
翰林們聽得極為認真。
一些對此事感興趣的貴女,也都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虛心聆聽著。
就連沈知念的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看這些閣老重臣與大學士的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欽佩。
前世她雖扶持著陸江臨一路封侯拜相,論在政治上的才能,沈知念自問不輸這些老臣。
然而跟自幼飽讀詩書的男子比起來,她在文學上的底蘊,終究差了些。
今夜,沈知念也虛心受教了!
聽閣老們講完,以周鈺湖和白慕楓為首,翰林們都起身一揖到底:「多謝諸位大人不吝賜教!」
雲安長公主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臉上滿是不耐。
她一直忍到現在,才實在忍不住了,皺著眉頭問道:「所以諸位大人說了這麼多,最終是不是表明八哥的這幅《獨釣寒江圖》,無論從哪個地方去鑒定,都是真跡中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