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有些不悅：「我們掌櫃忙得很，若是人人都找他賣東西，他還有空管其他事兒嗎？」

　　韋小絹臉色漲紅。

　　這是她沒想到的。

　　想賣點酸筍，卻處處碰壁。

　　韋小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又面向夥計：「想來掌櫃肯定是貴人事忙，不過，若是你把掌櫃請來，掌櫃不願買我的東西，我們姐妹定然要在你們這酒樓美餐一頓的。我也不會讓你難做，掌櫃不做我的生意，我可以做你們的生意。」

　　夥計小四也露齒一笑：「有大娘子這句話，我就好辦了。」

　　他果然就把掌櫃請了來，李掌櫃一聽要賣東西給他，第一反應也是皺起了眉頭。

　　韋小葉不慌不忙，也說了同樣一番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可能是來酒樓消費的客人。

　　李掌櫃也隻得堆上笑臉：「大娘子說笑了，不管咱們之間這吃食生意是否做得成，我們也不能勉強大娘子在此用餐。」

　　韋小葉便讓夥計拿來一個小碟子，夾了些酸筍放到裡面。

　　掌櫃夾起一塊，原本是不以為然，但酸筍一入口，他的神色便發生了變化。

　　細細品嘗之後，他又夾了一塊：「確實不錯。」

　　他轉頭吩咐大廚過來，讓他也試試口味。

　　大廚也直點頭：「確實爽口！比起一般的冷盤，要強上許多。開胃得很，吃了還想吃。」

　　掌櫃笑得更真切了：「不知大娘子預備賣什麼價？」

　　「十五文一斤。」

　　一看掌櫃又要皺眉，她又笑道：「這個定價為十五文一斤，非是我貪心。為何我的筍會如此爽脆好吃？是因為我加了些特殊的調料。那調料很是昂貴。再說，大掌櫃收十五文一斤，翻一番賣出去，也很是便利。」

　　這倒是真的。

　　一斤酸筍可以擺個兩盤，每盤十五文也並不貴。

　　不過是倒一下手，價格便翻上一番，怎麼看都是劃算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和大廚都嘗過，這味道著實不錯，想來是不愁賣的。

　　「那咱們就試試吧。今日你們帶了兩壇來？我都要了。」

　　過了秤後，兩壇酸筍共是四十斤。

　　六百文錢順利到手。

　　韋小絹輕呼一口氣，這生意就做成了？

　　為了方便，掌櫃給的是六錢的碎銀子。

　　姐妹倆走出酒樓，韋小葉便詢問：「小絹，你已經學了這麼久的裁衣，如今可以學更精細的活兒吧？」

　　韋小絹有些為難：「隻是束修會更貴……」

　　「你忘了？上回你幫我打絡子，就有二兩多銀子存在我這兒。如今這銀子我給你，你可以用自己的銀子去交束修。」

　　韋小絹興奮得臉都紅了：「長姐，我真的可以去學嗎？」

　　「自然是可以，當時我便說了，是你自己賺到的銀子。學手藝嘛，自然是精益求精。」

　　說著，韋小葉便掏出二兩銀子，與手裡的六錢銀子併到一起，給了韋小絹。

　　韋小絹輕聲道：「長姐，這些日子我也幫著鋪子做些散活，自己存了五錢銀子。束修是一兩銀子一個月。」

　　韋小葉見這妹妹什麼都跟她細細說了，深覺她對自己的信任與依賴。

　　「那敢情好，再學三個月能出師了嗎？」

　　「肯定可以的。我再交三兩銀子的束修，日常也能接點散活做，能自給自足了。」

　　姐妹倆相視而笑，自給自足，這是多少女子的夢想啊！

　　「長姐，待我出師後，便能在鋪子裡上工。掌櫃說，做得好的有一兩銀子一個月！哪怕生意淡季，六七錢銀子也是有的。」

　　一兩銀子一個月，在這裡簡直就是高薪。

　　韋小葉默默算了一下，若是學成，韋小絹共花去束修大約是六兩銀子。

　　六兩銀子，能換來一份高薪工作，怎麼看都劃算。

　　但是，就如她低價買到了那個帶竹林的山頭一般，一般人家，哪裡會讓家裡女娃花這麼多錢去學手藝？

　　或許也不是短視。

　　而是拿不出那麼多銀子……

　　就算拿得出銀子，也會更優先考慮買地，蓋房，或是子女婚嫁之事。

　　還未見到回報，就先付出一大筆銀子讓女兒去學藝，以後又便宜了婆家……一般的父母哪裡會願意？

　　韋小絹也想到了這點：「長姐，這就如你說的，想要回報，必須先要付出。」

　　韋小葉看到韋小絹如今自信明媚的樣子，早已與以前大不一樣，她也覺得舒心。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這個妹妹，以後都能靠著自己的雙手，過上小康生活。

　　韋小絹去了鋪子裡，韋小葉自己帶著兩個空罈子往牛車走去。

　　沒想到才到了橋邊，卻又看到了徐明遠，他正在張望。

　　一看到她，他就過來了：「韋娘子，我正在等你……沒想到這麼快，你那小食便賣完了？」

　　韋小葉語氣冷淡：「賣完了。我要回去了。」

　　「今日這事兒原本是我對不住你，不如我請你去茶樓，我正式向你道個歉。」

　　徐明遠滿是歉意。

　　韋小葉搖搖頭：「多謝徐少東家了。你我之間，也隻是生意沒做成而已，你也已表達了你的歉意。我們不必要多接觸。我家裡孩子還等著呢。」

　　她說完，便從他身邊徑直走過去了。

　　徐明遠唉了一聲，韋小葉自然聽到了，卻置若罔聞。

　　徐明遠身邊的小廝嘀咕著：「少爺，我看你就是太給她臉了。一個村婦，卻……」

　　「用你在這啰嗦什麼？」

　　徐明遠不悅地斥責了句，邁開大步，往自家酒樓去了。

　　才到午時，掌櫃看著對面熱鬧得很，不由嘀咕了句：「往常喜登樓不如咱們家呢，今日怎麼人更了些？」

　　徐明遠自然也發現了這回事兒，便讓小廝去打探。

　　沒過多久，小廝便回稟：「聽說上了個什麼新鮮菜！少爺，我分明看到有人做東，原本要來咱們這兒的，結果旁人便說有新鮮有可吃，便約起了去對面。」

　　掌櫃蹙眉：「新鮮菜也新鮮不了多久，且讓他一時風光吧。」

　　沒想到，到了晚上，喜登樓卻更是熱鬧不已。

　　「奇了怪了，小的方才又過去打探，竟然還有人中午在那兒用了飯，晚上又去。」小廝也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