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再到藝術館，葉梨一行人不約而同的驚了一下。

　　人比昨天還要多。

　　前幾排空空落落的坐了人，都是入圍了複賽的選手。

　　而後排，是淘汰了的選手，以及聞訊趕來的業界同行們。

　　偌大的藝術館座無虛席。

　　及至主持人和評委老師們先後登場，走廊的過道台階上都坐滿了人。

　　“經過昨天的激烈角逐，恭喜前排這100名殺入複賽的設計師們，今天，你們将迎來更為激烈的競争。”

　　大屏幕一閃，100個編号鑽石般光芒閃爍。

　　主持人看着台下的設計師們道：“還是座位下的打分器，諸位可以選擇你想要挑戰的設計師編号，也可以選擇一個你喜歡的顔色，随機匹配。”

　　“現在……開始！”

　　話音落，先後有編号消失。

　　大屏幕上的編号越來越少，及至最後一個編号消失，意味着十個組别已經選擇完畢。

　　台上台下瞬間安靜下來。

　　“現在，我想采訪一下我們初賽排名第一的萬明伊萬小姐……”

　　主持人看向萬明伊，“萬小姐，方便透露一下，你選擇了哪個工作室的哪位設計師嗎？”

　　“我把選擇權交給命運了！”

　　萬明伊笑，亮了下手裡的平闆，“我選了我的幸運色！”

　　屏幕上，一片深邃的大海。

　　主持人又采訪了幾個人，有選了心儀設計師的，還有選了業内偶像的。

　　其中好幾個人都選了謝塵路。

　　“那麼最後，我想問一下謝塵路，你選了誰？”

　　主持人問道。

　　謝塵路站起身，亮出了自己的平闆。

　　109号。

　　“109？誰是109？”

　　“被謝大設計師挑戰，這不是黑馬就是大神吧？”

　　“誰呀誰呀，趕緊亮個相！”

　　台下一片喧嘩。

　　參賽的淘汰了的，設計師們左右四顧，都在找尋誰是那個109号。

　　好半天，第二排，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

　　“那不是黛恩工作室的設計師嘛，謝塵路之前也在黛恩哦……”

　　“看樣子，是有什麼過節，借着這次比賽一起清算呢。”

　　“一個排名第5，一個排名第10，不知道是謝大設計師退步了，還是黛恩那位設計師進步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周圍議論紛紛。

　　主持人笑着看向109号設計師，“黛恩工作室的衛成然，衛大設計師，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禮貌淺笑以示回應，衛成然不發一言的坐了回去。

　　隻看向謝塵路背影的目光裡，帶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四面八方都在竊竊私語，猜測他和謝塵路有什麼過節。

　　隔着幾個座位，老闆戴輕舟更是神色狐疑的瞥了他好幾眼。

　　就好像他和謝塵路之間有什麼貓膩似的。

　　所有人都以為，謝塵路選他是為了私怨。

　　可隻有衛成然自己心裡清楚，謝塵路是在給他機會。

　　當年一同面試，一同進入黛恩工作室，隻是在前台有那麼幾分鐘的交談。

　　之後入職，謝塵路憑借他無論何時都能驚豔衆人的才華一躍而上，成為黛恩的首席設計師。

　　而他，直到謝塵路離職，才爬到中級設計師的職位上。

　　大火之前的黛恩内部選品會上，“江南春”和“梅花三弄”剛一出現在投影裡，謝塵路就拍案而起了。

　　戴輕舟說，謝塵路當時提供了思路，也沒說自己一定會落實到設計方案裡，其他同事先用了，也算不上是抄襲。

　　充其量，就是借鑒。

　　謝塵路當然是不服氣的，于是，戴輕舟開始了投票決議。

　　一大半的人都投給了借鑒。

　　隻有他和其他幾個人覺得那是抄襲。

　　再之後，一場大火，黛恩的珠寶展化為灰燼，謝塵路也就此離開黛恩，銷聲匿迹。

　　當時認為是抄襲的幾個設計師，五年間或跳槽或轉行，留在黛恩的隻有他一個了。

　　衛成然記得清楚。

　　謝塵路離開的那天，頹敗落寞，眼睛裡的光都沒了。

　　“成然，謝了……”

　　拍了拍他的肩，謝塵路低聲道：“就憑那一票，我謝塵路領你的情！将來……”

　　苦笑了一下，似是覺得他已經沒有将來了，謝塵路的聲音低落下去，“如果還有将來，那我必定還你這份情！”

　　從前隻當是句客套。

　　可謝塵路說他選109的那一刻，衛成然知道，就是現在。

　　以他的能力，初賽第10大概是他能拿到最好的成績了。

　　可因為謝塵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黛恩工作室有個名叫衛成然的設計師，被謝塵路當成了對手來PK。

　　赢是絕無可能赢的。

　　可止步于複賽的90個人裡，他會是唯一被所有人記住的那一個。

　　這，就是謝塵路還他的情。

　　果然，台上的主持人在滔滔不絕的介紹分組情況。

　　後排，已經有設計師遞了名片過來，結交的意思顯而易見。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五年過去，他在黛恩從中級升到高級，距離首席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而謝塵路……

　　目光再一次落在謝塵路的背影上，衛成然心裡輕輕呼了口氣。

　　這世上，注定有些人生來就是為發光而存在的。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他要發出多亮的光！

　　回頭看了眼眉頭緊鎖的戴輕舟，衛成然知道，在她心裡，他已經是淘汰出局了的。

　　恐怕此刻開始的每一分每一秒，戴輕舟都沒辦法平靜了。

　　這麼想着，衛成然莫名有些興奮。

　　心知爬的越高摔得越慘，黛恩這艘船被巨浪拍在岸上之後必定會粉身碎骨，而在黛恩這條船上的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

　　可衛成然就是莫名興奮！

　　黛恩猖狂了太久了！

　　自诩是帝都珠寶設計的龍頭老大，内裡卻早就腐朽不堪。

　　借鑒？

　　去特麼的借鑒！

　　鬼才想讓你借鑒呢！

　　看看葉梨。

　　再看看葉梨身邊的萬明伊、謝塵路，還有那幾張年輕的面孔。

　　一想到戴輕舟臉色難看的背後，代表着會有無數的新鮮皿液注入進來，衛成然有種皿液都快要燃起來了的感覺。

　　耳尖的聽到自己的編号。

　　衛成然再回過神來，就見包括謝塵路在内的幾位設計師們陸續起身。

　　知道複賽開始，而他是第一組要PK的選手，衛成然深呼一口氣，起身朝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