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波士頓時間周四傍晚,林筱帆在屋外的信箱裡發現了一個沒有署名和收件人的紅色信封。
她知道一般信箱裡收到的都是些對賬單和廣告,老外很少會用紅色的信封。
她心裡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北京時間周五一大早,浦逸收到了浦應辛寄回去的Fedex特快郵件。
通常浦逸的特快郵件都是寄給他的助理,由助理先行篩選。
隻有重要事項才會交到他手上,由他親自處理。
這一封郵件浦應辛寄回去時,在英文面單上,特地備注了中文“浦逸親啟”。
助理拿到郵件,未有任何耽擱,立刻轉交給了浦逸。
浦逸一看面單上美國的地址,就知道是兒子寄給自己的。
他一邊拆信封,一邊在腦中分析這件事。
兒子到底寄了什麼重要文件?為什麼沒有在電話和微信裡提起過?
拆開信封後,浦逸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翻看了浦應辛寄回去的兩份材料。一份是林筱帆視角的截圖,一份是浦應辛視角的截圖。
看完後,他再一次檢查了信封,沒找到信封裡有其他東西。
他發現兒子是用無聲的方式,向自己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
北京時間周五晚上,浦逸将這封信件帶回了家。
與莊靈雲一起吃完晚飯後,浦逸拿出信件,輕輕放在了莊靈雲面前。
絕的是,他跟浦應辛一樣,一言未發,也沒什麼表情。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起了報紙。
莊靈雲瞟了浦逸一眼,不明所以,遂拿起了這封信件。
她先是看了一下特快的封面,通過面單上的地址确認了是兒子寄給浦逸的。
然後她打開信封,與浦逸一樣一頁頁仔細翻閱了一遍。
自始至終,莊靈雲也一言未發。
夫妻倆經曆了漫長的沉默後,浦逸輕輕合起了報紙。
“下周我和你一起去看辛兒。”
浦逸擡眼看着莊靈雲,目光沉靜深邃。
“老公,你不是有公務在身嗎?”
莊靈雲溫柔地看着丈夫。
“明尼蘇達我不能陪你去了。我去波士頓跟你彙合,再一起去看辛兒。”
浦逸邊說邊放下報紙,起身走到了莊靈雲身邊。
“老婆,不要介懷。”
浦逸挽住了莊靈雲的肩膀,微微一笑。
莊靈雲沉默不語,靠在了浦逸身上。
同樣,在波士頓時間的周四晚上,浦應辛下班吃完晚飯後,林筱帆也把信箱裡發現的那個紅色信封輕輕放到了浦應辛面前。
“嗯?”
浦應辛用不解的眼神,瞟了林筱帆一眼。
“我沒拆。”
林筱帆聲音很輕,坐到了他旁邊。
她發現這個紅色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很是古怪蹊跷,所以她沒有拆開。
浦應辛将信封拿在手裡,前後翻轉了兩次,掂了掂手感,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寶貝,我猜是請柬。”
浦應辛笑着側過頭看向了林筱帆。
他把信封放回到了桌子上,也沒有打開。
“何以見得?萬一是賀卡呢?”
林筱帆看着桌子上的信封,做了另一種假設。
她也掂過這個信封,那硬邦邦的手感跟賀卡很接近。
“哪個暗戀你的人,偷偷送一張賀卡,信封還不署名,是怕我打斷他的腿嗎?”
浦應辛笑吟吟地抓住機會,捉弄林筱帆。
林筱帆立刻被他逗得捂臉而笑。
她發現這個男人總是那麼淡定,那麼幽默。
“這個人可真聰明,暗戀我老婆,還用紅色信封,怕不能引起我的注意?”
浦應辛賊賊地笑着,繼續逗她。
那一刻,在林筱帆心裡壓了一天的疑惑頃刻間一掃而空。
她笑得前俯後仰,已經無所謂這信封裡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她覺得不管是什麼,反正這個男人肯定有能力化腐朽為神奇。
“老公,周二上午,我去找小汪時在門口遇到了呂蓁蓁,她跟我說想邀請我們周末參加她家的聚會。”
“我當時沒有答應,我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你覺得會跟這封信有關嗎?”
林筱帆收起了笑容,把偶遇呂蓁蓁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浦應辛。
“不管是誰放的,既然信封上沒留名字,就是無主。”
“處理無主的物品,也無須有任何心理負擔。”
浦應辛語調平和淡然,顯現出兇中有丘壑的韬略氣魄。
他已經通過一系列假設和排除法,推斷出這是呂蓁蓁所為。
紅色信封一般都是中國人遇到喜事才用,信封裡硬質感的東西,就如林筱帆所猜不是請柬就是賀卡。
在波士頓這個地方,他們的社會關系簡單明了。
沒有人會在非節假日給自己投遞一張紅色賀卡,還不署名。
他判斷是呂家對自己發出的請柬。
到底請柬的内容是想讓自己去參加什麼活動,他不得而知。
他也沒興趣知道。
“老公,我懂了。”
林筱帆目光平靜沉着,對浦應辛對視了一眼。
她知道這個男人要以逸待勞。
“寶貝,明天你不要再取信,也不要再開門,閉關一天。”
“晚上我下班後,我們一起去機場。”
浦應辛微微一笑,溫柔地摸了摸林筱帆的頭。
說完這句話,他就拿起信封,起身走到屋外,塞回了信箱裡。
林筱帆見狀,頓時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她知道這個男人又要出必殺技了。
“笑什麼?傻丫頭。”
浦應辛回到客廳時,看到林筱帆正笑得東倒西歪。
“老公,你周末是不是會關機?”
“但願我們周日回來的時候,門外沒有被貼上尋人啟事。”
林筱帆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她知道這個壞種子總能淡定地讓别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你覺得這尋人啟事是找誰呢?鹽津葡萄上的鹽。”
浦應辛一臉壞笑,輕輕彈了一下林筱帆的腦門。
“讨厭!你是要把我賣了嗎?”
“我不值錢,沒多少肉,也幹不了活。”
林筱帆知道這個男人又要拿捏自己了,遂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廣告對着浦應辛拍了過去。
“無價之寶,确實沒有價值,不算值錢。”
浦應辛笑眯眯地看着林筱帆,既是與她鬥嘴,也是對她傾吐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