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青市。
程安寧和王薇一大早從酒店出發去墓園,程父安葬的地方很遠,在程家的祖墳,需要翻山越嶺,清明下雨,路面泥濘,平時沒什麼人來山上,狹窄的山路長滿茂盛濃密的雜草,真正的荒山野嶺。
車子開不進來,停在路邊,程安寧換上防水靴,背上祭拜物資,跟王薇長途跋涉。
程父去世時,他們家已經落敗不堪,沒有錢買單獨的目的,隻能葬進程家以前的墳地,也是祖墳,沒有修繕過的,隻有一座小土包,被雜草覆蓋。
程家那幫利益熏心的親戚在他們家出事後第一時間站隊,撇清關係,沒有一個施展援手的。
程安寧對父親的記憶不是很深刻了,要不是今年回來,她真的都快忘乾淨了。
程安寧簡單清理雜草,把祭拜的蠟物品一一擺好,點上煙,恭恭敬敬拜了拜。
王薇一邊撒紙錢一邊自言自語,彷彿程父還在,跟他一搭沒一搭聊著,「你別怪我這麼多年才回來看你,你要是還在,我們母女倆不會吃那麼多苦頭。你要實在生氣,沖我一個人來就行,你在天有靈,保佑保佑你女兒,不求大富大貴,隻要健康安穩。」
程安寧拿樹杈清理鞋子上的淤泥,怕被樹枝劃傷,穿了衝鋒衣,然而裸露在外的手還是被劃出幾道傷口。
淺淺翻開一層紅色的皮肉,沾了點泥土,沒地方洗手。
程安寧不太在意,往褲子乾淨的地方抹了抹,反正等會回去是要洗澡換衣服。
拜祭完後下山,程安寧不小心滑了一跤,走在前面的王薇沒發現,她拍拍屁股起來跟沒事人繼續走了。
回到車裡,程安寧脫了外套墊在座椅上,免得弄髒了,新車還是心疼得緊的。
回到酒店房間,程安寧讓王薇先洗澡,王薇看她一身髒的,讓她先去洗澡,王薇在程安寧進浴室後,她才接了周宸打來的電話。
上次跟周宸聯繫是周老爺子葬禮,這次周宸又打過來,王薇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問他:「有什麼事?」
「這麼不待見我?」
「不是說過麼,別再聯絡了。」
周宸很溫柔問她:「真的不跟我聯絡了?」
「我想問你,有什麼聯絡的必要?」
「王薇,別置氣,都這麼久了,你還在記仇?怎麼說一起生活十三十四年,這麼多年多少還有點情分,我是擔心你過得不好,打的這麼一通電話。」
王薇眼神有所動容。
程安寧洗澡不敢摸沐浴露,不止是手背被劃到,屁股也疼,摔了個屁股墩,磕到石頭,後勁反應過來。
程安寧洗完澡出來,看見王薇站在窗戶邊慌忙抹眼淚的動作,她一怔,問:「媽,怎麼了?」
「沒事。」
程安寧走上去一看,王薇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她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怎麼哭了?」
「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
「想起我爸了?」
王薇飛快眨眼,頻率不自然,「你別問了,觸景傷懷,難免的。」
「好了,別哭了,您先去洗澡,等會出去吃點東西吧,順便逛逛,帶您憶往昔。」
……
下午,收拾好了出去吃了頓飯,逛了會街,還去了程安寧上的小學看了一眼,她念過書的那所小學和其他小學合併了,都搬去另一所小學去了,這所小學荒廢成了倉庫,堆滿了舊物。
不變的是門口的小亭子還有長得高聳入雲的大樹,能和記憶畫面對上。
王薇很有感觸,說:「你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天天鬧著不肯去,一到早上就耍賴哭鼻子滿地打滾三件套,我沒耐心哄你,隻有你爸受得了你的脾氣,上了小學才好起來。」
程安寧有印象,隻是快想不起來父親長什麼樣了,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照片也沒有,王薇都給燒了,沒有留下一一張。
王薇那幾年是恨程父的,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搞得他們這個家破裂,也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
程安寧便不會跟周靳聲有糾葛。
陪王薇逛了一下午,買當地的特產,程安寧準備送朋友同事的,買了很多帶回酒店,剛到酒店,接到卓岸的電話,程安寧興緻勃勃跟卓岸閑聊,說買了很多東西給他們,回去拿找時間拿給他們。
她現在有車,出行方便,可以隨時回桉城。
卓岸說:「行啊,那等你過來,我們幾個順道聚一聚?跟棠棠他們約時間,在群裡說一聲?」
「可以。」
「現在我再跟你說個八卦事,要不要,絕對勁爆,跌破你的眼鏡。」
「你打電話來就是特地跟我說八卦?」
「那不然呢,不行,我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程安寧真服了他了,「你說吧,我很好奇,請你大方告訴我吧。」
「姜倩的弟弟玩女人被人家告x騷擾,證據確鑿,被抓了個現行,還嗑了小藍葯,家醜不可外揚,姜且以後被姜家當成繼承人培養,現在出了這檔子醜聞,壓不住,一天傳開了,有辱門風啊。」
程安寧不明所以,「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得到消息,周靳聲出面擺平的,一個下午,事情就結束了,手段其實不光彩,硬是扭曲成了談戀愛,彼此你情我願,你看看,光是這種人,你都不能靠近,怕你對男人心軟,我在提醒你,遠離周靳聲。」
程安寧的兇口一塌,有什麼往裡面深深陷進去,凹出一個大坑。
……
忙了一下午的周靳聲在姜家,姜且剛回來,狼狽不已,姜父不在,薑母拉著他跟周靳聲說:「要不是你姐夫,你哪能平安處來,快道謝。」
姜且心不甘情不願,「謝謝姐夫。」
周靳聲捋平袖子,「下次當心點,別喝那麼多酒,再來一次,沒這麼好的運氣。」
「謝謝姐夫教誨,我會當心的。」姜且咬牙,眼底閃過諷意。
顯然不買情。
薑母沒看出來,正好姜父來電話,她讓姜且倒茶,她走開接個電話。
薑母一走,姜且盯著周靳聲說:「別假惺惺,我知道,肯定是你跟我姐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怎麼,她給我下套,你來搭救我,真當我看不出來?」
周靳聲嗤笑,「小舅子,你有被害妄想症。」
「別裝了,姐夫,你跟我姐是夫妻,夫妻倆一心,都想把我幹掉,好侵佔姜家,你們是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和我姐放心,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想搶我的東西,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周靳聲不置可否,等薑母打完電話出來,他起身告辭,婉拒薑母的挽留,老江開車高牆外候著,他上了車,老江啟動車子彙報,「您這次有點冒險,著急了。」
周靳聲揉著眼睛,「沒時間了,他們倆互掐太慢,我隻能推一把。」
「蟄伏多年,不急於一時,小少爺,往往越是關鍵時候,越要沉住心,不能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