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聲輕笑,眉眼柔和,說:「你一直喊給路路生個妹妹,剛剛幫他洗澡,他還提了為什麼不生妹妹。」
「他和你說?」
「嗯,這小子鬼精鬼精的,你成天念叨,他都記住了。」
程安寧咧嘴一笑:「你看,路路都想要,我看到棠棠家的歲歲是真喜歡,跟洋娃娃一樣,很像棠棠小時候,基因這東西真的玄乎。」
「再說吧,不著急。」
周靳聲總是這種態度,不著急不著急,可是程安寧是真著急。
周末,一家三口來到律所團建的露營地,又是BBQ,是律所出錢出力,有專人安排活動,露營地有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的地方,還有人工湖,有人在那邊釣魚,風景秀麗,趕上陰天,不是很曬。
但確實是熱。
不止周靳聲帶家屬,有資歷的律所都帶了家屬過來,小朋友們很快玩到一起,路路不愧是小魔王,他變成了領頭的,其他小朋友跟在他屁股後面玩,比他年紀大幾歲的都不例外。
程安寧和幾位合夥人律師的太太去室內打乒乓球,男人們負責現場燒烤,各個平時穿西裝打領帶的精英商務男被火烤得煙熏火燎,周靳聲和其他律師在聊什麼事,坐在陰涼處,吹著風扇,悠哉極了。
路路玩了會累了,回來喝水,滿頭大汗,周靳聲拿紙巾幫他擦汗,囑咐他別跑太遠,要看得見大人在哪裡,看不見就得回來。
路路點頭如搗蒜,一口答應。
各類的肉烤好後,程安寧和其他太太們打完球回來,周靳聲還在和其他律師在聊案子的事,說到一個案子本來勝券在握,穩贏的,結果當事人被對面和法官忽悠兩句套了進去,自家律師的話一句不信,被刺激得直接大鬧法庭,代理這案子的律師提起來就無語。
程安寧剛好聽到他們聊天內容,吃烤肉的時候,她找到機會八卦問周靳聲剛在聊什麼。
周靳聲優雅取出餐碟,伺候小魔王吃烤肉,隨時幫他擦嘴巴,說:「一個離婚案,我們這邊當事人不相信自己律師多說的話,被對面幾句激將法搞破防,案子輸了。」
「這樣都行?」
「被豬隊友拖後腿的事影響到案子判罰,很正常。」
「如果是穩贏,不就說明證據是對自己有利嗎,怎麼因為幾句話就輸了?」
「贏有的時候不代表什麼,要看爭取到的利益是不是最大化,你贏了案子,拿不到該拿的利益,贏也等於輸,打官司是為了爭取自身利益,很多情況不能一概而論,比方說某個律師傳聞他打的官司勝率極高,有沒有可能必勝的案子他才接,有可能會輸的案子,他不接,自然勝率就高。」
程安寧咽下嘴裡的烤肉:「還能這樣的?」
路路吃得香津津的,滿嘴的醬汁。
周靳聲拿紙巾擦路路的嘴,路路配合噘嘴,等他擦完,沒忘記說:「謝謝爸爸。」
「那這個離婚案就沒下文了?」
「當事人鬧著要退費,來律所鬧過一次。」
「還能退費啊?」
「鬧到後面,想要息事寧人,有的律師架不住,怕麻煩,會協商退多少。」
「那這個當事人再想打官司,不是又要找律師,被選中的律師真是倒黴。」程安寧指了指桌上的飲料,周靳聲拿過來給她,「還好你不做離婚案,感覺離婚案好多都好離譜。」
「不怪當事人,有些部分律師確實不上心,初期和當事人接觸的時候,要和當事人建立好信任橋樑,確實不容易。」
周靳聲突然問路路:「爸爸剛剛說的你有沒有聽進去?」
路路「啊」了聲,眼神茫然。
程安寧拍了拍周靳聲的手臂:「你胡說什麼呢,路路哪裡聽得懂,他要是聽得懂就是文曲星下凡了。」
周靳聲說:「從小給他灌輸,多讓他聽聽,耳濡目染,總能聽懂,以後少走彎路。」
「感情你說這麼多是給你兒子講的。」
周靳聲:「有免費的『老師』教他,他不用踩太多坑,必要的坑還是得踩,吃一塹長一智。」
程安寧又想起他的經歷,路路確實比他們倆都幸運,他們倆的童年都不太好,他們希望路路能夠無憂無慮,必要的東西還是得多學點,她以前吃過學興趣愛好的苦也要路路吃。
而且是必須吃。
她就是個「壞媽媽」。
其他律師給路路送來烤雞翅,路路禮貌接過:「謝謝姐姐。」
拿去問其他小朋友吃不吃,回來的時候,還剩下兩隻雞翅,他端給周靳聲和程安寧,夫妻倆以為他要給他們倆吃,滿心期待的時候路路說:「媽媽幫我打包,我帶回家給婆婆吃。」
晚上王薇收到一盒打包回來的雞翅和薯條,得知是路路特地帶回來給她吃的,可開心了,下一秒又把程安寧奚落一頓。
程安寧:「……」
周靳聲忍俊不禁。
第二天周日,周靳聲帶小魔王去遊泳,小魔王在泳池裡撲騰來撲騰去的,特別靈活,已經學會了,不用周靳聲手把手帶。
周靳聲在旁邊觀察小魔王,奚落程安寧:「你兒子沒幾天就學會了,你呢?」
「女人的事,你少管。」程安寧穿著泳衣,裹著毛巾,沒打算下水。
周靳聲突然走過來一把將程安寧抱起,丟下水裡,嘩啦一下,濺起無數水花,他跟著下水,快速遊到程安寧身邊,圈她的腰身,往岸邊帶,她張口咬住他肩膀:「混蛋,你要嚇死我!」
周靳聲輕輕拍她肩膀:「怕什麼,來都來了,我不是護著你麼。」
「媽媽!快來遊!」路路遊過來,摘掉護目鏡,和他爹一樣身手敏捷。
程安寧低頭看了看周靳聲的腿,心裡難免有些可惜,如果當時沒有受傷,他腿沒事就好了,現在隻要下雨下多了,空氣潮濕,他的腿就會疼,要是在家還好,她可以幫他熱敷,用針灸熏,一出差,讓他自己敷,他沒這功夫,忙都忙不過來。
有次疼得半夜醒過來,睡不著,不捨得把她吵醒,他自己起來貼葯貼,還是她突然醒來找不到他人,她一路找出去,找到他一個人在書房用紅外線儀器照膝蓋,促進皿液循環,緩解疼痛,根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