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二十三章 她很冷靜
雲懿救了郁幸的命,對郁幸來說她已經不隻是一個寄住的研究對象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寧喬喬點了點頭:「我會去感謝雲懿阿姨,謝謝她救了你。」
「郁幸,你媽咪剛醒,她還需要休息,你先出去找其他人玩一會。」郁少寒道。
「啊?那好吧,媽咪,那我晚一點再來找你。」
雖然很捨不得寧喬喬,但是郁幸還是很聽話的離開了。
等小傢夥身影從門口消失,寧喬喬看著郁少寒道:「他們都和我說他已經不在了,是真的嗎?」
雖然已經知道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去問。
她多希望有個人能告訴她:
是假的,郁少漠還活著!
隻可惜,想象永遠都是想象。
「我很想騙你,但是就算我說一萬句謊言也沒有用,你遲早都會知道的。」郁少寒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他真的已經走了。」
他真的已經走了……
寧喬喬忽然安靜了下來,眼神一點點寂滅,又像是剛才木頭人似的樣子。
郁少寒眼神一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喬喬,你冷靜一點,別這樣……」
「你讓我怎麼冷靜?!」寧喬喬忽然大喊,一把推開郁少寒,通紅的眼神含著眼淚,死死盯著他道:「我怎麼冷靜?他死了!他死了?!你讓我怎麼冷靜?!」
死的不是一隻阿貓阿狗,不是路邊的一隻螞蟻,死的是她的丈夫啊!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她孩子的爸爸!
寧喬喬根本冷靜不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嘴巴裡飛快念叨著:「他的屍體呢?我要去看他的屍體,屍體呢?」
「喬喬,你冷靜一點,你先坐下!」
見她情況不對勁,郁少寒皺著眉站起身要攔住她。
「我沒法冷靜,你給我讓開!」
她像個瘋子似的大喊,手腳並用的亂踢亂打,指甲重重劃過郁少寒的下巴,留下一道鮮紅的皿跡。
郁少寒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怕她傷害到自己,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緊緊抱住,皺著眉低吼道:「你別鬧了!他死了!他死了你明白嗎?!」
那不光是她的丈夫,也是他的弟弟,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弟弟,他又何嘗不心痛!
寧喬喬安靜了一秒,忽然又激烈的掙紮起來,大喊著道:「既然死了你總要讓我看他的屍體!你放開!鬆手!」
「沒有屍體。」
就在此時,房間裡忽然響起一道男人低沉的聲音。
寧喬喬渾身一震,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門口,隻見賀寒熠站在那裡,盯著他道:「你說什麼?什麼叫沒有屍體?」
沒有……
這是不是說明,他還活著?
「如果你想聽,先冷靜下來,我再告訴你。」賀寒熠看著她道。
寧喬喬怔了怔,忽然一把推開郁少寒,轉身走到大床邊坐下,眼睛直直的看著賀寒熠,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郁少寒皺著眉看了她一眼,沉默著站在一旁沒說話。
賀寒熠走進來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道:「那天我們收到消息,說那個襲擊我們的人已經被發現了位置,當時我們出去去抓人,但是沒想到還沒開到目的地,就在山路上發生了爆炸!」
「當時郁少漠和兩個手下坐在前面那輛車,我和君蘿坐在後面,我們的車全都被炸了,車子發生側翻從山上滾了下去。」
房間裡靜悄悄的,寧喬喬不說話,隻是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賀寒熠皺著眉道:「車子滾落時我打開車門和君蘿跳了出去,君蘿的腿斷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無法下地,將來能不能再站起來還是未知數,至於郁少漠,後來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發現他。」
「他失蹤了!他沒有事!」寧喬喬忽然接過話,語氣堅定地道。
所以隻是失蹤而已,不是死了!
這是兩回事!
「不是。」賀寒熠搖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她道:「我們找到了他們坐的那輛車的零件,全都四分五裂了,整輛車幾乎全部散架,車裡一共三個人……全都沒有了,我們隻找到從半山腰到山底的皿漿。」
寧喬喬怔了怔,定定的看著他道:「什麼叫全都沒有了?」
「就是一個人都沒有了,沒有屍體,連車都成了碎片,至於他們,你說呢?」賀寒熠道。
那麼猛烈的爆炸,就連鋼鐵鑄造的車都被炸碎,何況是皿肉之軀。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沒有看到屍體嗎?你們怎麼就確定他已經死了?」寧喬喬定定的看著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最起碼的道理!
他們都沒見到屍體,憑什麼就斷定郁少漠已經死了?
「我們化驗了那些皿漿,裡面發現了幾種不同的DNA,其中包括郁少漠的。」賀寒熠看著她道:「在我去找你之前,化驗結果才出來,我們也希望他還活著,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郁少漠也是賀家公認內定的下一任家主,誰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開玩笑。
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但是結果就是結果。
縱然你悲痛萬分,縱然你傷心欲絕,可該來的還是會來。
「還有,我們的人還做了數據認定,在那樣慘烈的爆炸中,活下來的機會隻有……千分之一。」賀寒熠皺著眉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喬喬,我也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是我的車就跟在他的車後面,我親眼看到了他的車是如何被炸飛出去的,我們之所以還有活下來的機會,是因為觸發爆炸點的並不是我們的車,你明白嗎?」
以郁少漠當時乘坐的車的爆炸情況,賀寒熠自然如果當時他在上面,也未必能逃脫!
沒有人願意告訴她這些,包括他在內,但是這些話總有一個人來說,她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千分之一的機會,是在絕對環境下做出的一個假設,人總是希望有奇迹發生,這不是一個生存幾率,隻是一個善意的念想罷了。
最後一點希望被碾滅,寧喬喬靜靜的坐在,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你……堅強一點,他不希望看到你難過。」賀寒熠乾癟癟的擠出一句安慰的話,他一向不會說話,此時此刻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候,什麼安慰都是徒勞的。
他知道她有多愛郁少漠,他們為了彼此都可以不要命,可是當失去了對方,剩下的那個就是真的沒命了。
「你們出去吧。」
寧喬喬很輕的說了一句,她的聲音很平靜,表情也很冷靜,像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賀寒熠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郁少寒朝他打了個眼色,搖了搖頭,轉身朝外面走去。
賀寒熠也沒再說什麼,同樣起身離開了。
「她一個人呆著,真的不會出事嗎?」走廊上,賀寒熠皺著眉道。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需要消化這個消息,現在我們說的再多她都聽不進去,還是別去吵她了,她想一個人呆著就讓她安靜安靜吧。」郁少寒皺著眉道。
賀寒熠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房間裡,寧喬喬坐在床上,眼睛定定的看著地闆,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郁少漠真的不在了。
他說過要平安回去找她,還說過等處理好了事情就去見她,可是他人呢?
寧喬喬真的冷靜了。
她很冷靜。
不再鬧著要見郁少漠的屍體,不再說他們說的不對,不再詢問關的任何事。
隻是她的眼睛裡再也沒有神采,從那天起就沒有再出過房門,不和任何人說話,每次醫生來給她檢查她都很配合,但是醫生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凝重。
她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有時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一天。
郁少寒和賀寒熠嘗試和她說話,她隻是靜靜的聽著,不反駁,也不回應,安靜的就像……他們根本不存在於她的周圍。
「她還是這樣嗎?今天在沙發上坐了多久?」
郁少寒走到監視器前,皺著眉看著裡面的畫面。
房間裡,寧喬喬坐在沙發上,醫生在為她做檢查,她很配合……其實算不上配合,隻是沒有明顯反抗的動作而已。
「從早上七點到現在,整整四個小時。」賀寒熠皺著眉道。
郁少寒眼神一沉,臉色比剛才更凝重了幾分。
「我說,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她這樣會出事的!」君傲皺起眉道。
郁少寒和賀寒熠都是一副『這還用你說』的表情,他們當然知道這樣下去她會出事,但是現在寧喬喬的樣子,他們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連賀寒熠這麼不擅長說話的人,上次都陪寧喬喬說了兩小時,可她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房間裡醫生拿起藥箱離開,賀寒熠和郁少寒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轉身朝外面走去。
「郁先生,賀先生。」走廊上,醫生禮貌的和他們打招呼。
「她怎麼樣?」郁少寒問道。
「情況不太好。」醫生表情有些凝重:「晚星小姐現在拒絕交談,而且還拒絕進食,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再這樣下去恐怕她就撐不住了。」
郁少寒驀地皺起眉:「她不是每天每頓都在吃飯,怎麼可能會撐不住?!」
除了第一天發現寧喬喬沒有按時吃飯後,這些天每頓飯他或者賀寒熠都會進去監督她,是盯著她將食物全都吃光了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