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李老實素聞高陽威名，對其萬分敬佩，卻也畏之如虎，眼裡帶著一抹濃濃的恐懼。

　　當聽聞高陽的話，他趕忙從兜裡掏出一塊通體黑色，沉甸甸的石頭。

　　他渾身顫抖的道，「大人，便是此物了。」

　　高陽一瞧李老實掏出來的黑石，瞬間瞳孔一縮。

　　他快步上前，一把將其拿在手上，入手沉甸，質地細密，帶著一種特殊的油膩光澤和冰涼觸感。

　　這東西……

　　高陽臉上的神情，已從看高長文的笑話，漸漸化作了一抹凝重。

　　「兄長，這破玩意有啥好看的，還是快帶愚弟找條河流洗一洗吧，這都快乾手上了。」高長文催促的道。

　　「不急。」

　　「陳勝，你帶長文去找找吧。」

　　高陽頭都沒回的道。

　　楚青鸞和上官婉兒極為了解高陽，一瞧高陽臉上的表情，便察覺到了不對。

　　二人對視一眼，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高陽看向李老實一張畏畏縮縮的臉，他冷冷的道，「我問你答，不要有一丁點的隱瞞，否則……我滅你全家，聽明白了嗎？」

　　「你叫什麼？此物，從何而來？」

　　李老實都快被嚇尿了，一聽高陽問話，連忙如倒豆子一般，不敢有半分隱瞞的開口了。

　　「大人，小的…小的叫李老實，是…是山下李家村的佃戶，這…這是瘟石，也稱鬼石，小的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才鬥膽偷撿了一點…」

　　高陽的指尖在黑石頭上摩挲著，眼神越發深邃，「細細講來，此物為何名為瘟石，鬼石？你又為何要偷撿它？」

　　李老實不敢隱瞞，帶著哭腔的道：「回大人！小的撿他，隻因為這石頭能燒，點著了火頭極旺，比柴禾耐燒多了！」

　　「可…可它燒出來的煙有毒啊，吸多了頭暈眼花，渾身沒力氣，我們村西山坳的陳老五一家，去年便關著門窗燒這個取暖，第二天…一家五口，全都沒了！」

　　「那死狀老恐怖了，臉都青紫青紫的，跟…跟鬼一樣，太嚇人了！」

　　「每年都有人因燒這而死，所以漸漸地，大夥兒便傳開了，都說這是瘟神降下的石頭，是鬼石！別說燒，就連碰也碰不得啊！」

　　說話間，李老實喘了口氣，悲憤地繼續道：「可…可今年這老天爺不開眼，冷得太邪乎了！」

　　「這才快入冬，便如此之冷，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冬天隻怕十分難熬，更可惡的是，那些奸商還趁機擡高價格，柴火和木炭的價格一路飆升！」

　　「現在柴火…柴火都快漲到十五文一斤，已經足足翻了一倍，上好的木炭更是要五十文一斤，並且還在瘋漲！」

　　「這等天價，我們這些苦哈哈，就是把骨頭榨出油也買不起啊！但小的家裡有八十歲的老娘，有幼兒，有婆娘，小的怕他們今年冬天被凍的生了凍瘡，硬扛…硬扛就是個死啊！」

　　「這鬼石雖毒，卻也有人燒了沒死，所以小的便想撿一些回去，待到實在扛不住了，夜裡關緊門窗燒一點，給老娘娃兒續口熱氣，誰知運氣不佳，恰好……恰好就被巡邏的劉管事抓了個現形……」

　　李老實說完，又是害怕的砰砰磕頭。

　　聽完這些話後，高陽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再次攥緊了手中的黑石頭，一股難以言喻的激蕩感瞬間席捲全身！

　　這特徵，這描述，加上這觸感…絕對是煤！而且是埋藏極淺、極易開採的露天優質煤！

　　「給你二兩銀子，即刻帶我前去撿這鬼石的地方！」高陽深吸一口氣，直接道。

　　李老實震驚了。

　　什麼？

　　不殺他，還有錢？

　　天下還有這等大好事？

　　李老實，你真幸運！

　　二兩銀子，這可不少了。

　　「大人，小的這就帶路，這就帶路！」

　　李老實趕忙爬起來，極為殷勤的帶著路。

　　高陽緊隨其後。

　　他一動，上官婉兒和楚青鸞全都紛紛跟著而去。

　　沒過多久。

　　李老實便帶著高陽來到了一片荒山下，他指著眼前這座光禿禿、植被稀少、山體裸露處能看到大片黑色岩層和到處都散落黑色石塊的荒山道。

　　「大人，到了！」

　　「您看這山，黑黢黢的，所以就叫黑風山，山腳下隨便一挖就是這種石頭，聽說往裡走，山溝裡、崖壁上，黑石頭更多，小的便是在這撿的。」

　　高陽眼裡湧過一抹巨大的狂喜，盯著眼前的荒山，那眼神，彷彿餓狼見到了肥美的羔羊，比發現一座金山還要灼熱！

　　如果李老實沒有誇大其詞。

　　那眼前這山，壓根就不是什麼荒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儲量可觀，易開採的露天煤礦！

　　「帶我上山，若真如你所言，再賞你三兩銀子！」高陽按捺著內心的激動，開口道。

　　李老實聞言又驚又喜，連連謝恩。

　　很快，一行人登上黑風山。

　　當看到眼前的景象，高陽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隨之煙消雲散。

　　整座山體覆蓋著一種不健康的灰黑色調，植被稀疏，隻有零星的低矮耐旱雜草頑強生長。

　　山坡上，大片大片裸露的黑色岩層如同巨獸的鱗甲，在陽光下泛著油潤的光澤，雨水的沖刷和人為的挖掘，所以漸漸形成了許多淺溝和坑窪，裡面正堆積著厚厚一層烏黑髮亮、大小不一的碎煤塊和細膩的煤粉。

　　高陽深吸一口氣，能夠很清晰的嗅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硫磺的礦物氣息。

　　這根本不需要深挖！

　　這就是一座露天的、儲量巨大的煤礦寶藏！

　　此刻，即便是以高陽的城府，也忍不住的有些失態，他強行按捺著內心的激動，沉聲問道。

　　「你可知曉，這座黑風山，歸誰所有？」

　　李老實沒有絲毫遲疑，臉上帶著深深的敬畏，脫口而出：「這山來頭可就大了，這黑風山乃是當今陛下母族，張家的產業！據傳，地契就在現如今位高權重，監察整個天下的錦衣衛指揮使張平、千戶大人張壽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