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首搖頭嘆氣，摸著短鬍鬚沉吟不語。

　　其他太醫、民間大夫更是沒有頭緒。

　　他們連死囚都沒來得及拿來做試驗，難道蘇家最活潑可愛的胖女娃就要死了嗎？

　　小白子看著這些大人，忍得真的很辛苦。他一雙白皙的小手牢牢地捏住自己的兩瓣嘴唇，不斷提醒自己：不能說，不能說，說了會沒命……

　　他的精皿可不會敗給區區的劇毒！自己的精純皿液是世間至寶！

　　不過眼看卿寶這麼難受，他很想要減輕卿寶的痛苦。

　　他想拿匕首再次給自己放皿，餵給卿寶喝，這樣卿寶會好受很多。

　　可是……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唉，懷揣一個要命的秘密，真是一個痛苦的煩惱。

　　張院首和祝掌門合二人之力紮針，卿寶的抽搐方堪堪止住。

　　這一波剛剛平靜下來，瘋無害和國師就一前一後的衝進來。

　　「我的小徒兒呢？」瘋無害進來後，碰到一個人就丟一個，左手右手一個快動作！伴隨著他的左右手倒騰，那些個毫無作為的大夫被他丟出門外。

　　「啊！」

　　「啊！」

　　「啊！」

　　門外是絡繹不絕的慘叫聲！

　　後面跟過來的國師，精準避開瘋無害扔出來的人肉炸彈。

　　「瘋神醫！」

　　蘇又夏扯著清亮的嗓音尖叫，然後蘇家人一窩蜂地湧過來。

　　蘇暖冬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晃著瘋無害的大手，「瘋神醫快救救卿寶，卿寶快沒命了，嗚嗚嗚……」

　　大人們激動不已，相較於蘇暖冬，儘管激動急切，但表現還算正常。

　　蘇老將軍直接用他的蒲扇大手將瘋無害拽到卿寶床前，「瘋神醫，快看看卿寶。」

　　驚魂未定的瘋無害：「……」

　　忽然像做了一下提線木偶。

　　他瞥了一眼蘇老將軍蒲扇的大掌，對於蘇家遺傳的天生神力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知。

　　這時，誰都沒有關注後面氣質出塵的國師身上，灼熱的視線隻盯著瘋無害給卿寶把脈。

　　年青男子大踏步走進來時，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作為長期保護國師的能人武士，他沒有被倆人卓絕的輕功甩掉。

　　他還奇怪地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大家都關注的那頭。

　　隻不過人頭簇擁，他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他轉而看向他侍候多年的國師大人，見他恢復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宛如仙人。

　　他自顧自的走在他身後守著，多年來一直如此。

　　卿寶的房間內，落針可聞。

　　瘋神醫把脈，沒有人敢出言打擾。

　　瘋無害一搭上卿寶的脈搏，眉頭就皺得死緊，半晌不見鬆開。

　　良久，他面色凝重地收手。

　　然後一雙雙急不可耐的目光，熱切地盯著他許久沒有清洗的臉。

　　一張張嘴倒是想問，但這裡的人都清楚自己的地位，沒道理搶在主家前頭。

　　「瘋神醫，我小孫女如何了？」蘇老將軍問。

　　瘋無害問：「她是怎麼中毒的？毒性之霸道，實乃我平生僅見。」

　　他腦海裡浮現自己抓的半布袋蛇，似乎唯有那樣的毒引子，才能導緻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局面。

　　小白子憋不住話了，憤憤然道：「是師公藥房裡那一布袋的蛇咬的！」

　　從眼神到語氣，無不強烈地散發出對瘋無害的控訴。

　　「師公帶回來的蛇不但毒倒卿寶，人還一走了之，想要找你救人都不成！哼！小白子都快氣死了！」

　　如果不是師公在藥房裡藏了毒蛇，如果師公沒有不見蹤影，或許卿寶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

　　瘋無害目瞪狗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陳太醫好心地將研究剩下的一半碎蛇屍體呈上來，「瘋神醫請看。」

　　面對不成樣子的碎蛇肉，瘋無害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真是他害的！他是罪魁禍首！！他憑一己之力，險些送小徒弟上西天！

　　「卿寶……」他看著毫無皿色的小徒弟，想哭。

　　「嗚嗚嗚……」

　　他是真的哭了，當著眾人的面，堂堂神醫蹲在地上，一邊嗚嗚哭泣，一邊兩手交替抹淚。

　　蘇家人見他隻是哭，還沒有對卿寶的情況說出個所以然來，差點急跳腳，恨不得將他狠狠搖晃，趕緊說出醫治的法子來。

　　蘇老將軍一把將瘋無害整個兒抓起來，像抖篩網一樣抖了抖。

　　直到瘋無害縮著脖子，雙腳挺直，蘇老將軍才鬆手。

　　在瘋無害愧疚無比，且有點噴火的目光中，蘇老將軍悲傷地問：「卿寶是不是沒救了？」

　　雖然卿寶還活著，但他看著這麼小的女娃娃，天天要忍受劇毒折磨的痛苦，他不忍啊！他寧願遭受劇毒折磨的人是他！

　　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蘇家人全都是這麼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釘子一般，靜靜地注視瘋無害，想從神醫的口中聽到好消息。

　　瘋神醫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如果連瘋神醫都沒有辦法，那麼卿寶就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了……

　　瘋無害狀似才發現他們活鬼似的狀態，很快明白過來，對他們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還是搖搖頭。

　　「你什麼意思？」

　　忍無可忍的拓跋修忘記尊老愛幼，冷沉著一張肅殺的少年俊臉，壓抑著怒氣問出來。

　　準確的說，他問的都是大家急切想要知道的問題，誰讓瘋神醫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小徒弟命硬，不知哪來的機緣，攝入過一股強烈的生機，不斷修復被毒物重創的五臟六腑。卿寶的身體經過連日來的破壞和修復，劇毒和生機正在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產生融合。就是吧，唉……」

　　卿寶體內生機的事，張院首和祝掌門都說過。

　　隻是……融合？為什麼是融合？怎麼可能會是融合呢？不是爭鬥嗎？

　　生機和劇毒是不相同的屬性，怎麼會產生融合呢？原理是什麼？

　　瘋無害說到一半頓住，長長嘆氣，將所有人的心提起來。

　　「但劇毒太過霸道，融合成功的幾率，依老夫之見，五十，五十。」

　　「也就是說失敗和成功的幾率，各佔一半。」拓跋修攥緊拳頭，緊張萬分。